在娱乐至死的流量环境里，即便现在就有一个某领域的巨匠去世，被关注的程度远不如一个当红小鲜肉的花边八卦。
何况梅若华这位已经去世三年的，并已经被宣布是意外的医生。
当然，霍雨知道梅国香的视频也从来不是给娱乐至上的大众们看的。
“梅主任，黎城那一圈的人里，也就那么几个。”
上流圈向来就是那些人，彼此之间不可能不认识，在允许范围内互相拉一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梅国香懂霍雨的意思。
“那你呢，”他直白地抛出问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霍雨笑了，“我自有我的好处。”
她又拿出一份数据表，递给梅国香，“这是我所控制的可以造势的预估数据，梅主任只要保证这件事情可以咬死……”
那个名字被牙齿尖撕咬着，字音低沉几乎不成形，但梅国香听得清楚。
敌人的敌人往往就是同伴，梅国香沉默地看着霍雨，无声地点了点头。
一场秘密会面便如此风轻云淡的结束，两人出了这家咖啡店，就是两不相干。
霍雨坐回车，头靠着脖枕，虚脱一般软在驾驶座上。
她好累，这么多么年来都好累。
疲惫地闭上眼睛，眼前骤然黑暗的同时，似乎又有一道明净的晨曦闪烁。
那是——许多年前的清晨。
芳草微露，升旗台前学生云集。
霍雨因为迟到，被迫罚站了第一排，负责举着班牌。
她就是在那时，第一次看见了乔思沐。
霍雨颤抖着睁开了眼。
方才的幻觉只作云烟散尽，寸缕不留。
心脏跟着一抽，尖锐的疼刺入四肢百骸。
霍雨突然伏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她的女孩弄丢了。
……
蝉虫鸣叫，树影摇曳。
“嘿，请问你是霍雨吗？”
突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竟让霍雨为自己刚刚朝地上吐口水的行为红了下脸。
她有点恼怒地回头，却见到了一张清纯甜美的笑颜。
乔思沐扎着漂亮的马尾，身上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里面短袖的领口纽扣都扣得端端正正。
对比霍雨歪歪扭扭，甚至内衬短袖的扣子都已经掉了的穿着，乔思沐实在是模范。
令人讨厌的乖乖女，霍雨不屑地哼了声，却悄悄把自己脏兮兮的袖口向后藏了藏。
乔思沐善意地打量了一下霍雨，“你就是霍雨吧？我是乔思沐，结对子抽到了你的名字，来帮你补习功课的。”
“不需要！”
霍雨硬邦邦地怼回去，扭头继续甩着袖子玩儿。
乔思沐却并不恼怒，她好脾气地走到霍雨坐的那张石桌的另一边，铺开半张报纸，把手里抱着的书本放在上面。
“我们一起写作业吧，高三不是马上要月考了吗？”
霍雨轻蔑地扫她一眼，突然一抬手，将乔思沐摆在桌上的书本全掀在了地上。
“关你什么事？你一个高一的，还来辅导我？”
出乎意料地，乔思沐并未生气。
她安静地蹲**，把掉在地上的书本捡起来，拍了拍灰，重新放到石桌上。
“我马上就会跳级到高三，只是现阶段，学籍暂时还在高一。”
霍雨一愣，乔思沐却突然把手往她面前一伸。
“把你的作业给我看看。”
似乎是被她的气势镇住了，霍雨一时居然觉得发窘，僵持了几秒钟，她又一偏头，梗着脖子道：“没带！”
“那我陪你去教室取。”
“你！”
霍雨瞪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个优等生会真的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上心。
乔思沐神情严肃而固执，俨然一个小老师，“我要看看你的作业，才知道你究竟差在哪里。”
霍雨无语，内心却在嘀咕乔思沐装模作样，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但被缠上，她最后还是很无奈地带着她去了教室。
凌乱的书桌，在教室最后一排，几乎要退进不起眼的角落。
霍雨从桌箱里掏出几团皱巴巴的试卷，撒气地丢在桌上，“喏，赏给你了。”
校花出没，留在教室努力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跟班上的差生霍雨说话。
霍雨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叉开腿摇晃膝盖，嚣张地享受他们艳羡的目光。
乔思沐依然很淡定，她展开纸团压平，认真地查看霍雨的试卷。
“知识点有漏洞，解题方法和思路也有些问题，不过现在你才刚刚高三，来得及。”
也不管霍雨如何反应，乔思沐仔细地把试卷收了起来，又朝霍雨微笑。
“霍雨同学，我们一起加油。”
明媚如阳光的笑容，头一次让霍雨感到了尊重，冰冷坚硬的心，悄悄裂开了条缝隙。
……
霍雨小心地提出脖子上戴着的心形吊坠。
这其实是心形的迷你相框，她打开它，看见了里面了已经快掉色的大头贴。
两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一个女孩嘟起嘴唇，轻轻地吻向身边另一个女孩，两个人显得俏皮而亲密。
那是十六岁的乔思沐和十七岁的霍雨。
手机突然一震，霍雨瞬间惊醒。
“霍总，”秘书的声音传来，“您预约了孕检，下午的临时会议需要取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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