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没醉到忘记叶涵说过的话。他踹了已然半醉的叶涵一脚，在他眼前挥舞他那把银刀。
“为什么它叫柳叶刀？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合上眼。”叶涵道，：“我也会合眼，变个戏法给你看后你就知道了。”
柳尹洮依言闭眼盘腿坐于酒桌前。烛光下他的脸庞微红光洁，像是春天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这影像深深刻进叶涵的瞳孔里，哪怕他已经合上眼，这影像同暖暖的烛光依然在他面前闪动。
然后他慢慢举起手。这影像便瞬间在他的指尖实体化。
“尹洮。你知道么，在我年纪尚幼时，父亲便时时讲一个梦给我听。”
“是个什么样的梦？”
“是关于一个女孩的，与我家有莫大渊源的女孩子。”
“哦，什么样的女孩?”柳尹洮有些三俗问道。
“那是少有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她的双颊，像最新鲜的花瓣一样柔嫩；长发一直垂至腰间，比绸缎还光滑，眸子灵动闪光。明明是女孩子，却喜欢学长辈板着脸训斥人，特别可爱，而且性格刚烈爱憎分明。父亲曾经说，她是…。”
叶涵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她的身份。可还没等他开口。柳尹洮终于忍不住，俯身大笑起来。
大笑特笑，笑到眼泪珠子都掉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打断你，可是你的动作真的很像巴蜀一带摸骨的算命师傅。哈哈哈~~”
叶涵先是一愣。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解下腰间的短剑，拔剑出鞘，却是一把小巧的柳叶形金匕。
柳尹洮眼前一亮，他也掏出银刀。果然，银光金芒相互映衬，天衣无缝的一对。
“柳家的姓氏加上叶家的姓氏。是为柳叶刀此名由来。以德辅政，民之疾苦长挂于心，若有违背，天弃之。天弃之！柳尹洮，这是过去令尊在朝为官时与先父的约誓。”
耳边再次听到多年前父亲对自己的教诲，柳尹洮的眼睛湿润了。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有时看似严厉苛刻到不近人情，但更多时候却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父亲啊！
“谢谢你，叶涵。那天我还差点…对不起。”
“打住，你那是不知道嘛。不过尹洮，现在我们两人可以将这约誓继续下去吗？”
柳尹洮低下头沉默了。
叶涵满以为他会欣喜地答应下来。
然而当柳尹洮再抬起头，他的表情已恢复了平静。
“先父才学渊博，叶兄亦是定国安邦之人才。尹洮自谓不及。”他微笑着举起酒杯。
父亲的遗志，他自然是要继承，但官场那污浊之地，他不想也不屑再踏入半步。
不管叶涵如何挽留他，他已决定要浪迹天涯。
“袁轩，我们已经到了南冥郡与塞垓的交界了。”
听张子敬这么说，一直抱臂闭目养神的柳尹洮这才动了动，推开马车车窗端详外面。
算起来，今天是自己离开京城的第五天了呢。
视野所及处看不到一户人家，尽是危崖峭壁，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漫天枯草涌动，组成了一片别样的海洋。
不远处溪涧密林间，樵夫的歌声飘飘荡荡，由远至近。
“翠竹刚直立山中，
寒梅傲雪笑娇兰，
男儿有志哟行千里，
那个哎嗨仗剑卫国气如虹~”。
【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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