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听了没啥反应，摸摸明蕊的头，就让她去睡了。
因为是免费义诊，隔壁村落的也会赶过来，明老又在村子里停留了三日才走，接下来几天明蕊乖乖地跟在爷爷身边帮忙。
离开前，明蕊又在村子里见到过那个怪老头，村民怕吓着她就解释说：他是十多年前逃难过来的，不会种田，好吃懒做，靠村民接济才活下来的。
以后每年过来，明蕊都能看见他，但不敢再做什么。那老人倒是主动和明蕊熟络起来，悄悄去明蕊的秘密基地等她，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蕊觉得有用，学的认真，“你到底是谁？干嘛教我？”明蕊是真的觉得奇怪，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也不让外人知道，连爷爷都不让说。
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还让自己叫他爷爷，占自己便宜，所以每次明蕊都多加一个字，“老爷爷，问你呢，别当听不见好不好？”
“你都学了两年了，知不知道我是谁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自己要学了防身的，现在反问我？”老头还是脏兮兮的，精神却好了起来。
那是因为原来只以为是个有本事的小老头，近来学的东西却开始不太对劲，像是在…………“养蛊，怎么怕了？”老头打断明蕊思绪，“我只是教你怎么养，又没让你去养。”
“但养蛊人应该………”“都死光了，”老头又把话接上了。
南疆人，或者说民族世代学毒擅蛊，南疆百姓不过数千人，杀伤力却让朝廷胆寒，是南庆的一个大毒瘤。
十年前
庆国朝廷以庆帝遇刺为由派兵围剿南疆，但因南疆地处山林，到处是毒虫毒烟，南疆人却能来去自如，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听闻当时领兵的将军，不得已，竟然火烧山林，把南疆人藏身之处连同五千多南疆人一同化为灰烬，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
同时在南庆国土大肆搜捕南疆人，至今南疆人的通缉令还在庆国通缉榜上，但南疆人已经数年不曾出现过了，出现的小鱼小虾也都赶尽杀绝。
这老头是十五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候南疆还在，他却已经隐姓埋名，而他的蛊术哪怕在当时的南疆也应该是声名赫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蕊走着神，老头重重地给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想什么呢？小丫头。”
明蕊用力掸开他的手，“想你呢，老～爷爷。”随后把手中东西一扔，“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老头除了腿瘸，看上去很健康，但没想到等明蕊再来时看到的是老头垂死的样子，瘦的脱了相，躺在潮湿的被子上再也没力气起来了。
明蕊是趁夜色跑出来的，看到他这个样子，眼里止不住的往外流，跪倒在床边，“怎么会这样呢？上次不还好好的？”老头无力地拍拍明蕊的头，“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哭成这样羞不羞，我这住得再偏僻也得让你把人招来。”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上次我走前给你把过脉的，都好好的，”明蕊压低了声音，抓住老头干枯的手哽咽着，喉咙里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
“老了，不小心被反噬了，不过我也活够了，”老头对生命看的坦荡，“处理了一些事情，这里地处京郊，虽没有暗探专门跟着你们，但也有人暗中巡逻，跟我一个蛊王扯上关系，太危险了，以后一查，你与我学过东西的事都会暴露，总得处理干净。”
“丫头，听我讲个故事好吗？”老头双目无神地看着房顶，“从前有个了不起的人，有名望有能力有权势，还有个漂亮的妻子，什么都有了只缺了个孩子，怎么盼都盼不到，有人说他造孽太深，所以不给他孩子，好人才会有好报，所以他就拼命去做好事，去帮助人，用蛊术去救人，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终于在他五十岁那年，他妻子怀孕了，生了个小女儿。”
“他把女儿当成珍宝一样疼爱，也相信了好人有好报，继续去做善事。但在他女儿五岁的有一天，他刚帮世仇的两个家族调节了矛盾，回到家却发现自己女儿不见了。再找到的时候，是在一个山坡下的一具尸体，一个和她一起玩的同伴失手把她推下去的。
“然后那个善人就杀了那个男孩，男孩的家人找上门来，要说法，所有人都帮着那家人，说我狠毒，要我偿命，所有人都在讨伐我，他们都很面熟，却又那么陌生，到最后我的妻子都原谅了那个男孩，要我道歉！”
老头说道后面情绪越发激动，什么掩饰也不要了，直接承认那是自己，“他们说我女儿是魔鬼的女儿，死了活该，而且要永世不得超生，我就把那家人全杀了，我就真成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我妻子也恐惧我，不敢靠近我，我的族人杀不了我就把我逐了出来。”
“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活着，他们却已经死了，”老头觉得可笑，“他们都说我错了，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你知道吗？”
“没错，若是我还会杀了那些受过我恩德却还敢指指点点的人，既然因我女儿活下来，那么也要为了我的女儿去死。”明蕊不知何时拭净了眼泪，冷静地看着老头。
“你这丫头心肠真狠，”老头将目光从屋顶重新放到明蕊身上，这时的他已经神志不清，竟将明蕊认成了女儿，“云云，你来了，阿爸保护你，不要怕。”
明蕊再次涕不成声，半躺在床上，让老头抱住自己，“阿爸～，云云不怕，阿爸把坏人都杀光了，云云不怕。”
“云云乖，阿爸保护你，保护你………”
老头渐渐没了声音，明蕊一点点听着他的心跳停止，身体冷却。
那晚明蕊静静地陪了老头一整夜，在天亮前才回去，装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仿佛所有发生的事都与自己无关。
看着村里人发现老头死了，再凑钱把老头埋了，明蕊磨蹭着手心里老头给她的小匣子，一盒蛊种，只要有药培养它们就能让京都都沦陷的蛊种。
“有些事不想被发现就永远不要去做。”这是老头给她的忠告。
“知道了，臭老头。”明蕊无声的回答，表面上只当自己路过老头的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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