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份拍到快结尾的时候，顾山那边才发来了消息，说让他们俩回公司一趟。
俩人顺势请了两天的假，从剧组回了A市。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清晨的时候风里就带了冷气，透过外套沁出一层寒意。
飞机快要起飞，嗡鸣声喧嚣。沈一灵把外套拉链往上提了提，遮住下巴，低头捧着剧本看。
顾瑜就坐在他身侧，闭目休憩。
一旁的翻页声很轻，他悄悄眯起眼，视线的余光覆住这人。
拍戏这两个月，沈一灵从零开始学演戏，演技肉眼可见地上升了许多，人也瘦了不少，眉眼依旧清冷冷的。
顾瑜皱皱眉，睁开眼，扯过一旁的书包，三两下翻出盒饼干来，往旁边一递，冷哼一声：“给你。”
沈一灵一顿，抬起眼来看他，眼瞳里像是有些茫然：“谢谢。”
顾瑜抿了下嘴角，扔给他，然后不满地瞥一眼他手里的剧本：“好不容易休息两天，怎么还在看。”
“下个周就拍杀青戏了，我提前准备准备。”沈一灵声音不大，冷淡淡的。
顾瑜拧起眉，伸手把他怀里的饼干盒掏出来，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三两下拆开：“吃。”
沈一灵没吃早饭，确实有些饿了，没说话，顺手捻起两片塞进嘴里，翻了页书。
“刘导说你很有天赋，”顾瑜看了眼落在他衣领的碎屑，顺手捏了扔进垃圾袋里，“好好加油，指不定以后能混出个影帝什么的。”
他指尖微凉，不经意蹭过下颌时的温度触碰，激起一阵麻痒的战栗。
沈一灵一僵，忽然后仰，动作幅度又急又大，晃得饼干碎屑又扬了一片。
顾瑜捧着饼干盒一脸愕然：“你干什么呢！”
沈一灵侧侧脸，把剧本收了，皱眉：“没事。”
大约是紧张的缘故，他唇色有些淡，顾瑜狐疑地看一眼，伸手去碰他的额头，还没触到就被一把挥开了。
沈一灵喉间动了动：“别碰我。”
他抵触的情绪明显又不加掩饰，顾瑜忍不住有些生气：“你怎么回事？从前两个月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拍戏拍傻了？”
这最后一句似乎是忽然点醒了沈一灵，他愣了半晌，脊背才慢慢放松了：“大概是吧……等拍完戏应该就好了。”
飞机起飞的失重感有些强烈，嗡鸣声持续了许久才稍停。
顾瑜盯着他，追问：“所以你这两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一灵没说话，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却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林深怎么样？”
顾瑜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往后一靠，上下打量着他，眯眼：“是个好人。”
沈一灵不动声色：“还有呢？”
顾瑜有些莫名，在他有些深的目光想了半天，皱眉：“没了。”
沈一灵提着的心忽然放到了最底下，荡出沉沉的波纹，总算归于沉寂。
他看着面前这人，笑了声：“没事了。”
说完，也不再看他什么表情，侧脸往另一边一靠，闭眼睡觉去了。
顾瑜心底忽然腾起一丝怪异的微妙感，可仔细想一想，却又似乎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干脆懒得再想，也闭眼休息去了。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顾瑜饿得有些胃疼，想先去吃个饭，却被顾山的连环call叫回了公司。
这是沈一灵第二次进总裁办公室，他看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顾山：“顾总。”
顾山一本正经地嗯一声，上下把人看两眼，这才满意地点头：“外形确实好，怪不得是顾瑜看上的人。”
顾瑜咳一声，一把扯过人坐在沙发上：“您这话说的，像是我养的小情人似的。”
沈一灵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
看他这幅样子，顾山就知道沈一灵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也没再端着，哼一声，朝一旁站着的于秘书扬了扬下巴：“把那两份合同拿出来。”
于秘书动作很快，把两份包着硬塑料的文件夹往他们身前一推。
顾瑜一手拿起来，随便翻了翻：“这是什么？”
“《古穿游记》综艺的合同。”顾山言简意赅，“公司春季度主推的新综艺，我听刘导说了，你们俩有大火的潜质，就拿这个综艺来打开知名度吧。”
沈一灵眯眯眼：“他就算了……为什么带上我？”
顾山一愣，朝顾瑜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没跟你说？”
“说什么？”
“行了行了少废话。”顾瑜迅速打断他，一把扯过合同来，“签了就完事了。”
他三两下在右下角划上自己的名字，又把笔递给沈一灵，拧眉移开视线：“快点，我饿死了等着出去吃饭呢。”
沈一灵看他一眼，竟然没再多问，顺从地签了名。
“行了，等开拍时，会有人联系你们。”
顾山说完，于秘书已经上前把合同收好了。
两个人刚要出门，却忽然又听见他开口：“顾瑜你等一会儿。”
顾瑜狐疑回头：“干什么？”
顾山顿了顿，朝他身侧的沈一灵看一眼，后者识趣地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怎么对姓沈的这个小子这么好？”
“……哪里好了。”
“签约签的是最优的合同、还给他推电影、这回又联系于秘书说让他好好带人……”顾山皱着眉，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所以……”
“扯什么淡。”顾瑜忽然打断他，脸色有些难看，“我是直的。”
顾山狐疑地看着他，哦一声。
于秘书坐在一旁，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顺手还推了下眼镜。
顾瑜盯着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拧眉一把拉开门，又咣当一声甩上了。
顾山：“……”
刚好是正午时间，走廊里没什么人，长廊尽头大开着的窗户灌进股股冷风来，吹得身上发烫的燥气清醒了许多。
顾瑜望着窗边的人，沉默片刻，才上前：“走吧，吃饭去。”
沈一灵不疑有他，应了一声，转身跟上。
等人转身向了前，顾瑜才慢慢停下脚步，抬起眼，目光深沉地盯着他的背影，很淡地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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