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变吧，反正你办事的时候不都是如此的吗？”张太阳说。柳神英点头，说了咒语把她变成了一只猫。
大肚子的三花母猫抱到了怀里，他和猫才突然发现，张太阳那一句，是不是有些不对，是不是听着好像她还记得过去？
柳神英低头看猫，猫看了他一眼，眯上眼睛埋下头，故意不看他了。
他将猫放进衣服，放到最深处，再用尽了办法，用外面的衣服把她裹好，包扎实了，这才踩上剑，去追早就走远的众人。
除夕前的神行山，天寒地冻，视线所及全是白的，天和地，树和山，一片白茫茫。柳神英穿行其间，耳边的风声忽然变成了他温和的声音。
他说：
“你问过我，如果可以选。我要怎么选？”
“我说，我会选没有珊瑚，没有那一天从天而降的流星。选我的妻子，选我的孩子，选我平凡到没意思的一辈子。”
“柳神英。我后来反悔了。”
“我收回我的答案，可以吗？哈哈哈，让我反悔一次吧。就一次，这一次，我反悔了。”
仙哥说：神英，我是不后悔的，认识你之后荒唐的人生，我从不后悔……
“我其实也是不后悔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张太阳窝在柳神英怀里，给他包进衣服的最里头，贴着他的肉，暖烘烘的，她其实已经要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她抬头，喵了一声，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我说我最想要的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一个家三个人一只狗。”
喉结滚动，他看着前方，一边飞一边似是说给自己听地继续道：“其实我是不后悔的，吃下成仙草，得了妖王的能力。被人恨被人骂，康远声走了，康静也走了，他们都没了，其实我也是不后悔的。”
他说：“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不后悔的。走到今天，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选择高溟，选择仙哥，选择登上万佛顶做程珊瑚的徒弟，我的一生没有一分一秒是后悔的，没有，都没有。”
快到了。
张太阳听到了前方嘈杂的声音，听着像是天下门里有人在惨叫，又似有人在用虔诚的声音恭迎天神降临。
春节前夕，门主失踪，副门主一派下了魔教三子的必杀令，却谁料秦北突然降临还是那样天神的状态，不用想都知道天下门门内此刻必定是一片混乱。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不了年，不知道……
张太阳其实也不想知道。窝在柳神英的怀里，抬着头，她只是只喵咪，起码现在只是一直什么事都不用管的猫咪，抬着头，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只有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滚动，动了几下才开口，说：“我其实是享受于此的。享受她的眼泪，享受他对我的愧疚。我是享受的……我是的。我啊……是个坏人吧，还是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坏的坏人。我啊……是我选了别人的，却把罪过丢给他，他不想见我是应该的吧，静儿也是，她也是……我啊……”
柳神英看着眼前黑色山石上剑刻下的三个大字“天下门”，一直看着，时间仿佛折叠，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那日的红月下秦北和自己的距离，那距离也是程珊瑚在万佛顶的山崖边回头看他时的距离。
“我啊……活了那么多年。”柳神英笑笑：“好像到现在才开始长大啊，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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