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撄宁看老郭脸色不善,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就问老郭什么事,老郭回一句“你舅妈来了”,就没再说别的。
他刚一进办公室门,魏名玉就尖声大叫着冲了过来,“陈撄宁你个小王八蛋,你看看你把你妹妹害成什么样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名玉甩手抽了一个大嘴巴。
他给打得偏过头去,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之结实,就好像魏名玉想把女儿受的欺负都从他身上找补回来似的。
直到看见满脸纱布,低着头惨兮兮站在那的尹静,陈撄宁瞬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跟魏名玉做任何争辩,走到尹静身边问她:“谁打的你?”
尹静没吭声。
老郭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撄宁说:“打她的是六个女生,其中一个说是你的女朋友。”
陈撄宁马上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到极其复杂而尴尬的局面。
陈撄宁说:“郭老师,我没有女朋友,那个人不是我女朋友,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能不能让我妹妹去班里指认?”
老郭咬着后槽牙说:“真是咱们班的?”
陈撄宁点点头。
魏名玉听他这么一说,马上抓着老郭的胳膊反复说:“让她去指认吧!让她去指认吧!”
老郭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
五个人来到(1)班门口,老郭刚要推门进去,陈撄宁叫住了他:“郭老师!隔着玻璃看吧,别进去了。”
尹静感激地看了表哥一眼。
就算隔着窗玻璃,尹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葡萄、张小樊和张慧三个人。老郭随即把她们仨传唤到了办公室。
葡萄她们几个有丰富的斗争经验,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旦事情败露,就一口咬定不认识不知道不是自己干的,那地方没监控没证据,只要双方各执一词,老师学校都没办法。
魏名玉见她们仨死不承认,急得直跳脚,几次要扑上去打她们给女儿报仇,都被张老师和老郭给拦住了。
老郭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您看这事,两边孩子各说各话,我们做老师的,也不能偏听偏信,咱们做事还是要讲证据,所以魏女士,要不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证明确实是这三个孩子打了您女儿,或者是找到另外三个,她们能承认也行。”
魏名玉急了:“我女儿是受害者,她怎么可能说谎!我们早就去那个地方看了,就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根本没有监控摄像头,上哪找证据去?我看你就是护着自己班的学生,想把这事压下去,我告诉你,我魏名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不给我解决,我就找你们校长,找你们教育局,非得给我女儿讨个公道!”
魏名玉嗓门大得引起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往这边看,老郭脸上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的,直想把眼前这个泼妇的嘴巴给堵上。
老郭压着嗓子安抚她:“魏女士你看要不这样,你先带着孩子回家休息几天,我跟张老师把这个事上报给学校领导,看看领导的处理意见,我们呢,也再做做这几个学生的思想工作,看这个事是不是真是她们做的。您也给我们点时间,这个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好吧?您先回,好吧?”
魏名玉被老郭半推半搡移出办公室的时候,还在骂着:“你个老滑头就是想压事,我告诉你这事压不下来,我下午就报警!”
魏名玉带着尹静走后,老郭又对葡萄她们仨盘问了一遍,她们仨还是一口咬定这事跟自己无关。老郭无奈,只好让她们回去。
出了办公室的走廊上,陈撄宁拦在葡萄面前,目光狠戾地瞪着她。
他虽然平时总是冷冷的,但是并不凶,甚至看着有点好欺负,葡萄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眼神,好像随时要冲上来把自己撕碎似的,不禁冒了冷汗。
陈撄宁压着嗓子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葡萄很快镇定下来,作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都说了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葡萄说完就要走,陈撄宁挡在她前面不让她走。“别装了,你我心里都清楚。”
葡萄继续委屈道:“反正你平时那么恨我,谁知道是不是你让你表妹来指认我,想让我以后不要再烦你的?”
“……”陈撄宁没想到她反咬一口,一时语塞。
葡萄又说:“你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去问问你妹妹,她是不是自己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你干嘛忙不迭地给自己揽事儿,有锅都往自己头上扣啊?”
“……”陈撄宁以前一直觉得葡萄不过就是个爱玩爱闹的小女孩,完全没想到她做起事来这么狠,说起谎来腰不疼眼不眨的,倒像个混社会的老油条,不由得又怕又恨。
葡萄轻佻地看着他说:“不过我对你妹妹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对你有兴趣,所以你烦我也没用。”
他真是受够了葡萄这种仗势压人一头的习惯,拳头都攥紧了,就差抬起来抡上去,但是对方毕竟是女生,而且总要考虑在学校里公然打人的后果,怒火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他只好撂下一句在很少放狠话的人看来已经足够狠的话:“你等着,我一定会查清楚。”
葡萄心想,这人虽然平时跟个冰坨子似的,但心里肯定特别温柔啊,再生气也不过就是瞪瞪眼,眼睛都憋红了也说不出一句脏话来,不过红着眼睛的样子真是好看啊,能把这个冰坨子激怒一次,这回冒的险也算不亏。这样想着,她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意来,于是抬起手堪堪地放在陈撄宁胸前,轻轻往后推他,带着某种调戏的意味,却没想到遭遇对方一个强硬的格挡,她的手甩出去重重地磕在墙上,骨头钻心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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