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秀这话说得太突兀，一屋子人“刷”地一下子把目光都集中在刘玉秀和济恒身上。
刘玉秀脸涨得通红，嘴唇有点哆嗦，她暗恨自己胆子太小，她挺了挺后背，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眼睛却不敢看济恒：“你，你试试吧，要是穿着不合适，我再送给别人，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织的，再拆了重织，还真舍不得呢。”
济恒迟疑着不想接，正想推辞。
萧瑶解围道：“济恒！那就试试呗，玉秀每天熬夜到很晚呢，说是要赶在年前织完，让他弟弟过年时穿上新毛衣呢。你看这花色多洋气呀，颜色配得也好，我说她织毛衣都痴迷了，恨不能不吃饭，不睡觉了。你要是能穿上，你可真赚啦。”
济琳站起来，伸手拿过塑料袋子，走到屋子中央，抽出毛衣，两手捏着毛衣的两肩，抖开一看，黑色底子，灰色花纹，真是很好看，大家也跟着惊呼：“太好看啦！这手艺可真了不得。”
刘玉秀被称赞，消除了一点窘迫，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济琳拉着济恒的胳膊说：“快试试，正好你的这件毛衣也太旧了，不暖和啦。”
“是呀！快试试，要是好看给我们每人织一件。”司杰说。
“那玉秀姐真就得不吃饭，不睡觉了，工资也都变成毛线了。”济琳笑起来。
“咱们自己买毛线，毛线不能让她出。”萧瑶说。
济恒的毛衣被济琳拉着扒了下来，换上新毛衣。济琳尖叫：“哇！量身定制的一样，这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这花色，我二哥穿着也好，他的皮肤适合这个颜色呢。快照镜子看看，简直比明星还耀眼呢。”
萧瑶眼睛都直了：“太帅气啦！要是有相机就好啦，拍张照片，真跟明星似的。”
司杰掐了她一下，萧瑶推他：“吃醋啦？放心，我就喜欢你这肉乎乎的人，摸起来手感好，也禁打。”
大家笑起来。济琳说：“二哥！就穿着吧，别脱下来啦！”济恒浑身不自在，他脱下新毛衣，穿上旧毛衣。笑着说：“听人劝，吃饱饭，这毛衣我留下啦，回头我给你买点毛线。”
刘玉秀心里甜丝丝的，没想到自己那天在济恒办公室里，偷偷量的衣服的尺寸竟然这么准，这图案比毛衣书上的模特图片还好看呢，没白费这么多心思。也许是济恒人长得太英俊啦？穿啥都好看吧？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济恒一眼。
大家继续喝茶，一会儿又拿出扑克来打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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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泓像往常一样，骑上自行车到孟楼乡上班，刚刚下了一场冒烟雪，还好，路上的雪被大风刮得不剩啥，就是有点滑，济泓小心地骑着自行车，这天要是骑摩托车，估计得把人冻成冰棍儿啦。自从副乡长出了事儿以后，济泓怕如英和爸妈担心，就没再骑摩托车。
济泓骑了这几里路，身上竟然出了点汗，睫毛上挂着霜花，他进了乡政府大院儿，放下自行车，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摘下手闷子，掏出钥匙开门。
刚打开门，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一个人来，吓得济泓大叫，退后两步。
那人横在门口，拦住济泓。
济泓办公室旁边是乡政府办公室，办公室田主任听到叫声，从屋里跑出来。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人，顺手摘下他的棉帽子，一看，原来是老上访户车有才，田主任松开手，嚷道：“老车！你这是干啥？这是张乡长，你有事到我这儿来说，别耽误乡长的工作。”
老车苦着脸，从田主任手里夺过帽子戴上：“田主任！找你有啥用？我的事儿你又说了不算，我就是要找乡长，让他评评理，凭啥罚我那么多钱？我现在家里揭不开锅啦，孩子们没饭吃，快饿死人啦！你们管不管？就我们屯子的狗屁书记，真他妈没良心，专门整治我，跟我过不去。”
田主任拉着他的胳膊说：“快！先到我这儿来，屋里暖和，咱们慢慢聊，外面这么冷，我又没戴帽子，耳朵都快冻掉啦！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冻伤了，我可去你家养伤。”
老车咧嘴一笑，露出烟熏的大黄牙。田主任使劲拽着他，往办公室走。
济泓刚想张嘴说点什么，田主任回头给他使了个眼色，济泓没说话，看着他们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济泓处理了一些事情，快到中午了，才想起老车的事儿，他走到田主任办公室，见老车已经走了，田主任正低头写着东西。
济泓在田主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田主任放下笔，站起来：“张乡长。”
济泓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济泓问：“老车走了？他是哪个屯子的？为啥来找我？”
田主任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他摸起烟，递过去，济泓拿了一支，田主任给要给济泓点烟，济泓忙接过火，自己点上，田主任吸了一口说：“哪儿这么快就走啊！他把来咱们这里当成赶集啦，想起来就逛上圈儿，不呆到中午就不走，我通知计生办的人把他领走了，我这儿忙得跟陀螺似的，没时间搭理他。要说他为啥来上访？这话说起来可长啦，我简单跟您说吧。他是豆腐坊的，因为超生，被罚款，他说罚款不合理，就三天两头儿来闹，闹腾了好几年啦。哎！胡搅蛮缠不讲理，乡里的人都知道，也没人搭理他，来了就絮叨那些事儿，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啦。”
济泓抽了一口烟说：“那到底罚了他多少钱？是不是罚款没依据啊？”
田主任噗嗤一声笑了：“还罚款没依据呢？您是不知道，他一共生了几个孩子？”
济泓见田主任眼睛瞪得老大，好奇地问：“几个？三个！”
田主任眯起眼睛，慢悠悠地伸出一个巴掌：“五个孩子，要不是最后一个是儿子，估计他还得再生下去，那还不生出一个加强班来？他盼着生儿子，都快成了神经质啦。他生了这么多孩子，才罚他三千块钱，这还算多？要是按照规定，那还不罚他上万？这也是照顾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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