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力听到有人敲门，高声说：“进来！”
秦春秋兴冲冲地进来，脸上放着光，大饼脸像刚出锅的油饼一样，油汪汪。
“哎哟！济恒！李舷！好久不见啦！你们咋样？挺好吧？”济恒和李舷站起来，秦春秋热情似火地伸出双臂，想拥抱他们似的，济恒不由后退半步，小腿嗑到了沙发边上。沙发“吱”地一下，向后滑了一寸。
秦春秋忙把胳臂放低，伸出短粗的手，和济恒、李舷握了握，然后，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你们坐！你们坐！我有个急事儿，跟程科长汇报一下，马上就完事儿！你们再接着聊。程科长！胡队长说工程费得再加点儿才行，现在雇工人不好雇，工人工资又一个劲儿涨，这个价格他们干不着！”
程实力拼命向秦春秋使眼色，秦春秋没明白他是啥意思，他回头看了看济恒和李舷的杯子，忙跑过去拿起暖瓶给他们的杯子里续满水。
程实力气得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出去，既然，秦春秋不配合，就只能自己演戏了。程实力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帮做轻松地一笑说：“这个胡队长！合同都签了，还谈价格，这不是马后炮吗？早干啥去了？这我可说了不算喽！”
秦春秋正倒水，一听这话，扭头问：“啥？签合同了？啥时候签的？合同不是在我这儿吗？”
程实力生气地瞪了秦春秋一眼，又尴尬地笑道：“不是刚签了吗？”
“哎哟！”济恒和李舷跳起来。
秦春秋忙回头，他只顾跟程实力说话，手里的暖瓶一直在倒水，开水从杯子里溢出来，洒到茶几上，又流下来，烫着了济恒和李舷。
秦春秋忙放下暖瓶，拿起擦桌布，想给他们擦裤子，看了看擦桌布太脏，讪笑道：“烫着没有？要紧吧？抱歉！只顾着说话啦。”
程实力站起来，趁机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狠狠瞪一眼秦春秋。秦春秋没理会他，继续诧异地追问：“签了？那你还让我跟他谈啥价格？你这不是耍弄我吗？怪不得胡队长寸步不让呢？你们私下里已经谈好了，还让我去充当冤大头。”
程实力双手抱头，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冲过去一掌打在秦春秋脸上。
李舷嘴边浮起轻蔑的笑：“程科长！你就别演戏了，看来事先没彩排，你们俩配合不够默契。”
秦春秋还没明白过来咋回事儿，他看看程实力，又看看济恒和李舷。
李舷恨恨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只会阿谀奉承，一心巴结领导，却没想到，你还两面三刀。你不想兑现当初的承诺，把工程给胡队长做，这也没啥，你就直说呗，为啥还要装一副圣人的样子呢？想哄骗我和济恒，让我们对你感激涕零？”
程实力气急败坏：“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你们俩，还想成立公司？承包工程？不是我看扁你们，我看你从我这儿揽不着活儿，从别的公司也甭想揽到。你们白纸一张，没经验，没本事，我看你们只有一项比别人厉害——那就是脾气。”
秦春秋这才明白是咋回事儿，他胆怯地看着程实力，程实力看也不看他。
济恒冲过去，程实力后退两步，声音有点颤抖：“张济恒！你想干啥？”
济恒冷笑：“不干啥！我就想告诉你，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吗？我们偏要在建筑圈子里混，而且，要混出个样子来，不是我诅咒你，就你们这么干，早晚公司得让你们折腾黄了，折腾破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舷冲过去：“小人得志！范总咋就信得着你了呢？让你管工程，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把公司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信誉给毁掉啦！”
李舷的话说到了程实力的痛处，程实力想起肖腾飞给惹的乱子，心里更加烦躁起来，他嚷道：“我做啥，用不着你们两个在这儿指指点点，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肖腾飞听到吵闹声，冲进来。一看是济恒和李舷，他有点后悔。他以为是施工队的人，正想来解围，在程实力面前立个功，将功补过。
他卡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程实力叉着腰，回头一看是肖腾飞，气得脸都扭曲了：“愣着干啥？想看热闹？”
肖腾飞没弄清什么状况，也不知道济恒他们来干啥？见济恒和李舷两人围着程实力，以为他们想动手，就狐假虎威、硬着头皮瞎嚷嚷道：“你们俩想干啥？来打架？胆子不小啊！你们这是干扰公司正常的工作，我叫保卫科把你们赶出去。”
李舷冲到肖腾飞面前，肖腾飞吓得一缩脖子，李舷冷冷地说：“肖腾飞！你长本事啦！几个月不见，不仅当上了程实力的走狗，还当上了他的打手？”
肖腾飞的脸由红变紫，像一只饱满的圆茄子，鼻孔里往外喷着气。
秦春秋想趁机溜走，又怕程实力事后找他算账，他转到墙角处，隔岸观火。
听肖腾飞说找保卫科，他凑到电话旁边，想打电话，又不敢造次，看了一眼电话机，又求救似的看了看程实力。
程实力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打电话。
秦春秋蒙了大赦一般媚笑，这笑，颇有点小女儿的神态。
济恒见程实力挤眉弄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秦春秋的神情，恶心得差点吐了。
程实力不想让保卫科掺和进来，把事情弄大，他担心秦春秋这头猪，把准备和胡队长签合同的事情说出去，这事儿还没向范总汇报，万一范总怪罪下来，岂不坏了大事儿？
肖腾飞说：“你放尊重点儿，程科长是我们的领导，我们当然要尊敬他，工作上支持他。这叫团队精神，你懂不懂？”
济恒说：“你还真敢说，这叫团队精神？我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我和李舷真是太明智啦，早早离开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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