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程太初置若罔闻，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
片刻后，把茶杯放在桌上。
在众人的满含嘲笑的目光中，沉稳地开口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觉得现在日子就挺好的！”
然后看了一下手表，说：“五点半了，还不开席吗？”
刘清风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叫服务员上菜。
对所有人，说道：“各位同学，准备开席了。”
大家纷纷散开，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见程太初坐着不动，刘清风不禁眼睑抽抽。
王春儿一看，赶紧站起来走到程太初面前，笑道：“太初啊，你的位置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在众人目光中，程太初二话没说，就站起来跟着王春儿走。
王春儿将他带到最边缘的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只有几副碗筷，位置上坐着几个穿着朴素，甚至显得寒酸的男同学。
王春儿指着其中一个贴了名字的位置，说：“就是这儿。”
程太初还是二话没话，安安静静地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其他桌子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嗤之以鼻。
拽什么拽？
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最寒酸那桌去了？
桌上都有烟酒。
程太初从自己包里掏出十块一包的香烟，向同桌的四个老同学一人发了一支。
这四个人，上学那会儿就老实巴交。
高考失利后，都去外地打苦工了。
今天同样受到程太初一样的冷待遇，一直显得局促不安。
程太初给四个人点火，一起吞云吐雾。
宴会厅大门打开，无数的服务员鱼贯而来，几个来回就把菜上齐了。
但程太初这桌的菜品，明显少了一半。
程太初还好，其他四个人脸色极为难看。
王春儿走过来散发香烟，对程太初五个人笑道：“不好意思，现在国家都提倡勤俭节约。其它桌都是十个人，你们这桌只有五个人，菜就少一点。见谅见谅！”
程太初抚去他散发香烟的手，神色如常的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人少菜少，很正常。一会儿，记得把份子钱退一半就成！”
“……”王春儿瞬间尴尬了。
旁边桌的一个光头同学，大声嘲笑道：“份子钱退一半，至少这么小气吗？”
闻言，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
程太初抬头望向那人：“不至于，那你过来跟我换？”
“……”光头。
刘清风端着酒杯走过来，对王春儿责备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得一次同学聚会，能铺张浪费到哪里去？赶紧叫服务员把菜都补上。”
被责备的王春儿，在内心将程太初骂了十几遍。
这一桌其他几人，个个都逆来顺受。
偏偏程太初太刺儿头，要把不满说出口……
几个服务员进来对菜单，其中一个服务员，神情古怪地看了程太初一眼，随后就出去了。
刘清风走到宴会厅中间，举着酒杯说道：“咱们是第二次办同学聚会了，有的同学还是第一次参加。不管怎么说吧，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在座的每一位老同学，都能事事如意，早日发大财！干了！”
“干！”前面五张桌子上的人，一直对刘清风马首是瞻。一个个的情绪高涨，大呼一起干杯。
程太初这一桌的五个人，动作慢悠悠地站起来，把杯子里的酒喝掉。
动作明显比其他人，慢了一拍。
没一会儿，服务员进来，把菜品都补齐了。
程太初夹了一块水晶猪蹄，尝了一口。招呼同桌的四人：“这猪蹄不错，大家尝尝。”
四个人仍然显得局促不安，一脸拘束地笑了笑，才开始动筷子。
这四人，瘦小那个叫张复来。
高高胖胖那个，叫陈由天。
长着暴牙那个，叫周东东。
大脑门那个，叫朱光照。
相比四个人拘束，程太初一派悠哉，主动开始找话题聊天：“听说你们一直在浅圳，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陈由天说：“原先我们四个同在浅圳一个小工厂打工，前两个月工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我们留在那里也拿不到工钱，上个月才收拾东西回老家。”
程太初问：“多少工钱没拿到？”
陈由天说：“我们那个小工厂，平时都是发点基本生活费，百分之八十的工资，都是累积到年底才一起发。前两年还好好的，没有过问题。哪晓得今年，唉……”
程太初感叹道：“照这么说，那不是今年九个月的工资都打水漂了？这世道，农民工难……”
说完，端起酒杯向四个人敬酒。
长着暴牙的周东东，把程太初归为同类人，小声地说道：“本来，我们四个人今天是不来的。一人五百块的份子钱，都够我省吃俭用大半个月了。是王春儿他们几个说，要帮我们安排工作……”
张复来一脸气愤，但不敢说话声音不敢太大声：“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说是帮我们安排工作，结果就是来被人嘲笑羞辱的！”
朱光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笑道：“谁让我们穷酸，人家看不起我们很正常。反正啊，以后的同学会，我是再也不参加了！”
陈由天正在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把话吞回去了。
只见刘清风端着酒杯过来了，王春儿跟在他的后面。
所有人的目光，也追着刘清风的身影望过来。
刘清风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扶着椅背，保持着站姿，打心眼里没有要跟这几个人一起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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