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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书苑 >> 终无所恋 >> 第1章 引子

深秋,一个内陆的小县城里。

李长正背着一个不小的双肩包从小县城的车站姗姗走出来。这里是他的故乡。从下车呼吸到家乡空气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劳累,疲倦和伤痛仿佛都被微微吹过去的秋风扫到车站的垃圾桶里去了。但也就只有这么一瞬间他才感觉到轻松了起来。

站在车站门口,抬头看看这四年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看到的故乡,远处山上基本都被绿色的植被覆盖着,近处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公路旁的隔离带也绿莹莹的,路面宽而整洁,路上跑着大的小的,各色各样的车穿梭而过。确实是不一样了呢,李长心里在想,这座城市就像是个姑娘,四年前他走的时候还是一颗青苹果,而现在却像是一个温婉的少妇,宁静而又不失活泼。

李长把双肩包放在地上,其实里面也没装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牙刷牙膏还有几本书以及他在首饰店里买的一个银戒指。本来小小的一个戒指,却被商家用一个大大的包装盒给装起来,倒是占了不少的地方。这些东西虽然是很占地方,看起来也鼓鼓的,但是一点都不会重。李长把它放到地上,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能丢下来的应该丢下来,哪怕是一会儿再捡起来也是一样的。

为了缓解这种从心里发出来的累,李长从裤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叼着嘴里,看着车来车往,人走人散。已经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旁边揽客了,他挥挥手表示自己在等人。

烟已经熄灭了,顺手丢掉已经被咬的遍体鳞伤的烟屁股,李长捡起地上的双肩包搭在胳膊上。本来是要顺手背起来的,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已经背负了太多自己承受不了的东西,所以就只能搭在胳膊上了。其实可以走走的,溜达溜达,看看自己的故乡,这个温婉的少妇的摸样,至少要用脚去抚摸她的每一寸地方。然而是不能的,他在等人,他希望他等的人接他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他不想让她失望或者焦急。

这是秋天的下午,阳光像一盏大大的日光灯,只是发出了光亮,却没有任何的温度。4点了,李长回头看看挂在车站上的时钟。他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双肩包被他放下来拿上去好几回,然而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算了吧,也许她很忙,她还要上班,可能是请不到假吧?还有小孩在上幼儿园,可能要去接小孩的。可是她说好了的要接他,而且要给小孩请假。再等半个小时,之后还不来的话就自己走回家吧。李长一只脚踢着从路边树上掉下来的枯黄的树叶,一边想。树叶也踢不起来,脚倒是很无聊。李长干脆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把双肩包拿起来放到膝盖上垫着下巴。想想四年前的他和她。

要来接她的人在6年前已经是他的妻子了,5年前的六月,他和她的爱情结晶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是那么温柔,能包容他的缺点,说话也不会很高声。即使他们两个闹别扭了,生气了,她也会一会儿就来找他,怪他对自己不重视,不关心,然后撅着嘴巴等着李长去哄。温馨。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感觉又幸福又担心。他担心自己第一次做爸爸,不会照顾他,不会教育他。满腹的心事。她感觉李长怎么会对儿子不冷不热呢?产后两个月了,她拒绝和自己同房,各种的理由。于是他们吵架了,甚至分居……

李长回头看看时间,四点半了。自己走回去吧,虽然没有钥匙,但那依然还是他的家,房产证上还是他的名字,4年没有在一起了,她也没有提出过要离婚。她确实是个好女人,我相信她。李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背起双肩包走人行道穿过马路。

车站在西边,家在东边,李长走了将近3个小时才走到自己家里。走到中途的时候实在走不动了,李长摸摸自己口袋里的几十块钱,放弃了坐出租车的打算,歇了歇,还是坚持走回去。

他带了手机的,但是没有打给她。她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李长还是心里不舒服。说好了去接的,爽约了为什呢不会打电话说一声呢?感觉他不像是她的家人,倒是一个不愿意见的客户,在敷衍一样。可是想想她这四年坚守在家里照顾老人小孩,一个月一次电话准时打给自己,她在帮他尽责任。一想到这里,他觉得矮她好半截,抬不起头来,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四年前他们分居了,她睡主卧,和快一岁的小孩一起。从小孩出生到分居这一年时间里,他们同房不会超过十次。每次都会被她拒绝,他去哄她,求她,甚至骂她,才可能换回来一次不如预期的恩爱。他是个感恩的人,他真的不想去找情人或者去夜场解决自己的身体需求和心理需求。忍忍吧,他那时候想,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她可能是产后抑郁吧。于是吃药,心理辅导。但是这些都不会往性的方向去治疗。

所以这么久了,李长倒是真的抑郁了。没有任何心思去忙自己的小公司,也没有心思去和自己亲爱的儿子互动,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游戏。一种恶性循环就这么产生了。分居吧,李长去和自己的妻子去讲。李长的妻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万琳。

“万琳,我们分开睡吧,我睡客卧去,我晚上睡不好,白天一点精神都没有。”李长在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说。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真正的原因,但是他觉得自己说不说,万琳一定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的,睡到自己的妻子身边,摸一下都会被各种理由来说:你手冷,你手太重,别乱摸!然后翻个身背对着他。李长甚至觉得她一定是出轨了,可是她一个家庭妇女,每天照顾小孩,她哪里会有时间去玩这些玩意呢?

“好啊!”万琳正在拿着手机刷,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玩手机去了,至于她在玩什么,李长懒得看。小孩已经睡着了。他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但是他觉得万琳应该还要说点什么,所以他等了十几秒。

“额……客卧有被子吗?要不要我给你拿一床过去啊?”万琳终于是感觉李长站的时间有点长又不说话,所以试探的问他。

“有啊,不用了,那我去睡了。”李长说完,在小孩的脸上亲了亲,然后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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