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除夕夜宴，老老少少都有些微醺，桌上的菜还不见少。田坤话不多，静静沉醉在李家热气腾腾的气氛里，外面渐渐响起邻里放烟花的欢笑声，断断续续还有几声鞭炮响，近郊比城里更多几分年味，就在这些温暖又细碎的声音里。
李清红着脸，举起杯里的红酒，“来，我敬爸妈。祝你们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心想事成，继续享福。”她站起身，一口干了。
“你慢点喝，姑娘家家喝酒这么豪爽。”李母拦都拦不住，这闺女怕不是生错了性别，骨子里就像个男孩子，好强好胜不说，做起事来也一点不扭捏，好在皮囊生得娇丽，否则哪有男人敢找。
李清抹了抹嘴，“这不是过年吗？我平时可矜持了。”说完自己都笑了。
“嗯，你矜持，你矜持得快成大姑娘了，也该交个男朋友了，别天天就想着赚钱。”李母一撅眉，开始了她每年除夕必唠的叨。
今年从李清大闺女开始。
“哎呀妈，自强自立不好吗？我财务自由了，好男人还不随便让我挑啊，再说追我的一大堆呢，我要找就点个头的事儿。”李清转了转餐桌小圆盘，给自己盛了碗党参黄芪炖鸡汤。
李父喝得挺舒服，话也说得让人舒服，“行了，她从小就有主意，你看她让我们操过心吗，我就怕没人配得上我们家清清，一点也不愁她嫁。”说着打了个酒隔，眼神转向李伟。
李伟一激灵，猛地低头吃菜。
“躲，躲能躲过去吗？你相亲相得怎么样了？”李父故作严肃，其实真不怪他催，儿子从毕业到现在就谈过两姑娘，还都没过季，基本换季前就掰了，也不是呆板的人，平时比谁都贫，找不着女朋友不应该啊，李建国对这现象一直很迷。
李母目标也随之转移，但没随老李。
“诶，小坤你找女朋友了吧？”
田坤没想到自己能被点名，好似从梦中被叫醒，一脸茫然。
“我？..我还没有..”他尴尬得笑笑，表情极其僵硬。
李伟抬头接过老妈的话，“他有喜欢的人了。”
田坤两道惊恐的目光射向身旁，四肢发麻。
“呃…你们真有意思，操心我和姐还不够，还操心起坤儿了，他还小，着啥急啊。”李伟端起酒杯敬老爸，“爸，您也别操心我，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成熟了会告诉你们的。今年就不聊这事儿了行不？”说完就闷了杯里的酒。
李清看弟弟有些醉意，生怕他再乱说话，头脑发热插了句：“是啊是啊，没准明年就给你们添个大孙子呢。”眼瞄了眼李伟，意味深长。
李伟一阵猛咳，嘴里的菜都差点吐出来。
大孙子？？田坤疑惑地看了眼李清又看看李伟。
“喂，姐，要不你先吧，外孙也是孙，都是后代。”李伟顺了顺气，眼都不敢抬。
还是李母慈祥，看着话题说到头了，忙圆场：“好了，不说了，都好好吃饭，大过年的，对了，今年你们二舅又拿了很多烟花来，等会儿你们想放就去，放不完明个给小侄女送去。”
“哈哈，好呀，今年我要放。” 李伟抬胳膊碰碰田坤，抬眼看了眼对方，“等下带你放烟花去。”
田坤没太兴奋，淡淡地点了点头。
后半场家宴三小辈都没多大战斗力，李父已经喝到位了，坐沙发上看着春晚，准确来说是在听，眼都快合上了。
李母开始收拾桌子，田坤起身要帮，被一臂阻拦。“啧，不用，你们放烟花去，我慢慢弄就好，没多少东西。”
“伯母，让我帮你吧，总光吃不帮忙，我都不好意思来了。”田坤坚持，一点没装客气，真心实意的不好意思。
李母看他一脸的认真，顿了顿，含着笑意说：“行，那你帮我把盘子碗收到厨房去就行。”
田坤眼神光一闪，重重点了点头，麻溜地动起来。最后一叠碗筷放进水槽，刚想动手洗，被尾随进来的李母叫住，“好了好了，不用你洗，你也不知道怎么放，来，你过来。”她神秘兮兮地往外看了看，把厨房门合上。
田坤被她拉到一边，见她从外套里衬讨出个红包，不是自己送的那个。
“喏，这红包我昨天就准备好了，不是还你的礼啊，他们两姐弟没有，就你有。”李母把红包往田坤手里塞，不给商量的余地。
“伯母…这..我怎么能要..”还就自己独一份，田坤从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李母拍拍他的手，“小坤啊，你一人在这，太不容易了，我看着都心疼，你拿着，钱不代表什么，也是伯母一份心意，我就想你知道，你在海阳，在这儿也有亲人，我们家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田坤鼻子一阵发酸，用力吞着口水，低下头看着握着他的那双手，没忍住掉下了两滴泪，就掉在那双手上。
“哟，小坤，你怎么了？”李母紧张地上手就给他擦，她没想弄哭孩子，“哎，伯母不会说话，你别哭了，…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想父母了？”
田坤摇摇头，没吭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过年呢孩子。”李母伸手抱了抱他，抚着他的背，“伯母看得出来你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但你才多大啊，不如意的事就别去想它了，啊，日子长着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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