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应该是提前收拾过的，墙面贴了棕色的壁纸，一眼看上去光秃秃的，墙角挂着一幅风景画。窗旁有一张单人床，床边立着奶白色的衣柜。此外，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塑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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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灯见他不吭声，像怕他误会一样解释道：“房子是房东装修的，家具也是买好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掉。”
他为冯灯的善解人意感到意外：“没事，这比我在长川市租的房子好多了，而且我就住三个月。”
他坐在床上，伸手按了按床垫，抬头发现冯灯又在凝视他，如观察病人那般。他以为自己哪个行为引起了他的反感，匆匆起身：“你先忙，我去买洗漱用品。”
冯灯道：“我去医院值班，明天早上回来，你睡前锁好门。”
此时将近十一点，如果他们是情侣，早抱在一块儿滚床单了。宋新元愣怔地目送冯灯离开，暗暗思忖，冯灯究竟有多厌烦他，合住第一天就找理由摆脱他。
他点开微信的搜索窗口，输入冯灯的手机号码，踌躇良久，又退了出来。
十字路口，冯灯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头。
想到宋新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困窘，他开始可怜宋新元，明明是他毁了宋新元的一生，他完全没有资格怜悯宋新元。况且，大胆出现在他眼前的宋新元绝不会接受他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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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打断了冯灯的思绪，是护士在寻他。他并非有意避开宋新元，今晚收的病人尚未脱离危险期，所以必须去医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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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冯灯从梦中醒来，恍惚片刻，起身去洗漱，与接班的医生打过招呼，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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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家里住着洪水猛兽。出了电梯，准备拿钥匙开门时想起来家里有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伸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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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赶到门口，宋新元穿着浴袍打开门，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眼睛里泛着水花，奇怪地问：“你没有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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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
冯灯低头换拖鞋，发现木架上多了一双白球鞋，与他的皮鞋亲密地依偎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回到宋新元身上，发现宋新元穿着靛蓝色的凉拖，冷白的脚指缩在一起，暗示着主人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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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到宋新元无辜的表情，脸色倏地变冷：“收拾一下，等会跟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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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元没忘记自己的闭关任务，飞快地跑回屋换衣服。当他出来时，冯灯已经在做饭。手抓饼和煎培根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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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元大学期间就被冯灯的厨艺所折服，这会儿坐在餐桌旁，焦虑得想啃手指头。他细数着自己的优势，渐渐对这次复仇计划产生了怀疑。目前来看，失败的几率远远大于成功。
今天是周一，是召开术前会议的日子。饭后，冯灯到医院罩上白大衣，先去了会议室。宋新元身穿暗绿色的隔离服，戴着口罩，坐在冯灯的办公室里看资料。过了没多久，心胸外科的进修生韩乐走进来，向宋新元讲解外科医生的术前准备工作。
宋新元一边做笔记，一边听韩乐絮叨冯灯创造的医学神话。
“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和冯教授一样牛逼的外科医生！”韩乐神采奕奕地讲完，猛地朝向宋新元，羡慕地说，“你真幸运，一个明星竟然能在冯教授身边学习，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我们这些医学生求之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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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元开玩笑道：“我只是来参观的，不会和你们抢冯医生。”
“也是，不过跟着冯教授有你好受的，虽然他今年升了副主任，但增加很多工作量，又忙又累，比梁主任辛苦多了，手术和问诊都缺不了他，你就等着到处跑吧。”韩乐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没关系，就当是为艺术献身。”
韩乐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冯灯这一天都很忙，上午开完会，下午连续查病房，把跟在他身后的宋新元累得够呛。晚上，两人匆匆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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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元洗漱完，坐在床头，想起自己还欠着冯灯饭钱，只好搜索冯灯的微信号，发出了好友申请。冯灯的头像是千大附属医院的正面图，寡淡且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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