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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书苑 >> 红楼之水木相和 >> 第五十二章

六月十四日夜里,凤藻宫忽而灯火通明。

原是元春临盆将要生产,接生嬷嬷和宫人们早已将产室打扫出来,元春一声声唤着,竟是痛哭不已。

陛下今宿在吴嫔处,这吴嫔是上年选秀入宫的,初入宫就以美貌俘获帝王心,成了同届秀女中最得宠的。半夜听得外头人窃窃私语,两人皆是转醒。

“什么事?”她尚未睡熟,于是吩咐着宫人去打听。

那侍女回来,跪在地上说:“回陛下,回吴嫔娘娘,风藻宫贵妃娘娘动了信,想是要生了。”

陛下听了脸上也不见喜忧,问道:“皇后去瞧了吗?”

那宫人愣了愣,忙说:“皇后娘娘已经去了。”

“生了再来告诉朕。”

吴嫔听陛下如此说,初时暗恨贵妃夺宠,如今却暗喜陛下不当她回事,她自然是得意了。

皇后六宫之主,宫里嫔妃生孩子,她理应去坐镇,只是大半夜起,她也是困乏,见里头哭喊,越发烦闷,打发人去问里头生了没有。

那嬷嬷笑着说:“娘娘勿要着急,妇人生孩子都没个定数,那些生得快的,也就半刻钟就落地了,磨蹭的三天也生不下来,产房血腥不净,娘娘不如回宫等消息,咱们这些人照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皇后本就困乏,自然不愿意听她在里头鬼哭狼嚎的,蹙眉道:“也好,本宫在这儿反倒让她悬心,有消息即刻来报。”

那嬷嬷忙就应下,又跪拜再三,目送皇后出宫。

至四更天,忽而听得一声微弱啼哭声,贵妃哄着眼睛,汗湿鬓发,气息微弱问道:“如何?”

那嬷嬷脸色比元春还难看,踟蹰着说道:“恭喜娘娘,是位公主。”

元春来不及看那孩子一眼,暗恨自己肚子不争气,狠厉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至多托两日,快去。”

那嬷嬷心中害怕,只是因得了贾家的钱财不得已为之,将孩子仔细包好,趁夜送出宫去。

王夫人这几日夙夜难眠,亦是心事重重。因她不自在,甄氏和宝钗都在跟前服侍,夜里也不回屋子,只在王夫人这是睡下。进了门都是一家人,这件事办起来不易,里外都要打点,自然需要甄氏和宝钗的助力。

甄氏在宫里有亲信,薛家在都中各处都有照应,偷偷把孩子送过宫外,若无照应难于登天。

忽而听得彩云说有宫里来的嬷嬷请安,说娘娘生了。她忙起身穿衣,将人请进门来,又叫人去传甄氏和宝钗,问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外头都安排妥了?”

“依娘娘的吩咐,都按先前计划的安置妥当了。”那嬷嬷也是害怕,到底是损阴鸷的事,忙问:“夫人和奶奶们可有了应对,这会子出来,若是明日夜里再不回去,就要穿帮了。”

周瑞家的忙说:“您老别着急,今日夜里动信的人家,都有人看顾着,一会儿就有信儿了。”

谁知来旺递回来的信,却是都是生了女孩儿的消息,并没有男婴。偏巧上月也没有婴孩落地,若非新生的婴儿,必然引人猜疑,王夫人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怒道:“再去打听,我就不信,这两日生下来的都是女孩!”

至天明,来旺报一次信,腿就软一次。

王夫人的脸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宝钗忽而想到黛玉也是这几日临盆,便说道:“林妹妹也是这两日罢?”

甄氏不想宝钗竟想到了林黛玉身上,一时不曾多想,开口就说:“那可是北府的嫡子,太妃看得似眼珠子,宝姐姐想什么呢。”

王夫人听了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忙道:“对呀,怎么就忘了她。”只是林黛玉若是生了,自然贾府会收到消息,且她有孕的日子又比元春更早,理应落草了,却不知怎么还没动静。她忙叫人去找来旺打听,看北府有动静没有。

甄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劝道:“婆婆三思,那可是北静王府,里外重兵把守。”

“家族兴衰,我还顾念什么北静王府,若元春倒了,咱们是等着被人吃干抹净吗,”她阴沉沉地看着甄氏,果然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不和自己一条心,不如宝钗懂得替她分忧,便说:“你大姐姐如今和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北府固然难进,但如今是生死关头,少不得要你多费心了,我记得,你和熙良娣素来要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甄嘉卉想要推拒,但就如王夫人说的那样,这事传出去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都跑不了。她暗恨王夫人将自己拖入泥沼,可想着大姐如今在内廷也是举步维艰,也少不得出手帮衬。可恨黛玉如今得北静如此宠爱,难掩心中嫉恨,虽有损阴德,她却未必不愿意做的。

想进北府抢少主子,多么疯狂的举动。

她思来想去,这事寻常探子是办不到的,唯有锦衣府下养得那些刺客有这番本事。

第二日,她更衣毕往东宫去请安,见过太子妃,便过去和叶春熙说话。如今叶春熙是宫里的贵人,见到旧日的姐妹,心中也是欢喜。她们素来无话不谈。

“好容易进宫来一趟,怎么不说话。”叶春熙笑盈盈地叫人递茶过去,说:“你我还需藏着掖着。”

甄嘉卉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什么事,说罢。”

“忠顺王府的四十二侍从,我想借用一日。”

叶春熙不明所以得看着她,好奇道:“那可是忠顺王孝敬太子的亲卫,你要他们来做什么,别是什么杀人的勾当。你一向不沾人命的。”

“不是杀人,”甄嘉卉索性和盘托出,悄声附耳几句,果然见她神色大变。

“你疯了吗,”她愣了一会儿,又说:“王夫人胆子也忒大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如今都告诉你了,你应不应?”

叶春熙和黛玉素来有嫌隙,略一思索,转身去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块牌子,递给甄嘉卉,笑道:“我只是借你一用,至于你要用来做什么,却与我不相干,我也不想知道,明白吗?”

甄嘉卉忙接了应下,感激不已,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也不知王夫人那头安排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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