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被冷醒的。
醒的时候正躺在二楼一间空宿舍…的地板上。
关键心里苦，娶个鬼媳妇儿也不懂疼爱，怪不得当鬼还是单身汉。
雄浑嘲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找什么呢走狗？”
关键掏了掏耳朵，往嘴边一吹，当没听见。
黑影渐渐显形，穿着一身民国旧军服，戴着打补丁帽子的男人在他面前出现。
鹰目阴冷，国字脸方毅，眉头紧紧皱着，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作风。
“我跟你说话，聋了？”
关键：“刚刚你救的我？”
男人冷哼，“做梦！”
关键面无表情：“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男人被气笑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关键挥手，“请自便。”
铺天盖地的噪音，穿透了关键的耳膜，鲜血从耳朵流下，心脏砰砰砰跟敲鼓一样。关键终于忍不住，噗地吐出了一口血。
“现在知道怕了？”
关键擦了擦嘴上的血，没说话。
男人气急败坏，加重了声量，“当真不怕死？！”
耳朵的血越流越多，关键伸手一抹，成了个大花脸。
他刚刚被震得吐血，耳鸣，不，感觉要聋了。
偏偏男人说话跟蚊子叫一般，听也听不见。关键心烦，懒得理他。
这会儿倒是看见他生气了，可是听不见你说啥啊老大爷。
男人怒目而视，“好好好。好一条地府的走狗！”
关键搓了搓耳朵，大声喊，“你！说！啥！玩！意！儿？！我听！不！清！”
厉鬼：……
他心情的确复杂。纵横几十年，快要上百年，从来只有见到他被吓死的，或者说吓到住院的。没见过这一类被鬼声震到聋还敢冲他吼的。
男人终于坐了下来，表情还是不那么友好，“我杀不死你。”
关键：“你！说！啥！”
男人冲他吼：“劳资不杀你了！”
关键带着满脸血：“谢！谢！谢！谢！谢！谢！”
男人：……不用说那么多遍。
怪吓鬼的。
关键把一整件白色防晒全浸了血色，才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蛋。
刚扔进垃圾桶，转头就看见男人迟疑的表情。
“你…”
关键摸了摸脸，“怎么了？”还那么吓人？不，吓鬼？
男人抿了抿唇，“你还蛮好看的。”
关键：“你！说！啥！”
男人怒吼：“我！是！你！爷！爷！”
关键：“啥！你！管！我！叫！爹！使！不！得！”
男人：“……”
关键在心里叹了口气，垃圾万人迷属性，刚刚早点儿发挥作用，他也不至于被震聋了。这会儿起个毛线作用。
有戈至那种翩翩美少年珠玉在前，难不成他还能看上一只死了好几十年的厉鬼？
他打量了一下这只厉鬼，啧，多少年了还飘在这儿。没一点上进精神，好歹弄个鬼王当当啊。
成天待在学校里算怎么回事儿，不害人，不闹事，就在学校飘着，跟白色塑料袋儿似的。还算环境污染呢。
再说了，死了好几十年了，看着也还年轻。怕不是愣木的大头兵，婚也没成，也没个后代，怕是纸钱都没人烧。看那帽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也没换的。
关键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拍下半头的厉鬼：……
马上就要发怒的厉鬼看见关键用怜悯的神情看着他，“没人给你烧纸钱吧大兄弟？是不是很穷？”
厉鬼：……
是有点不能反驳但他不能阻止我发怒。
关键又挑起那顶破烂帽子，叹了口气，“唉。真可怜。我明天给你烧点儿吧。”
厉鬼跟气球一样，怒气哗地就散了。背着手坐在关键旁边，眉毛一挑，就想做交易，“咱们谈谈吧。”
关键低着头，“凭什么？”
厉鬼：“凭你明天要给我烧纸钱。”
关键：“然后呢？”
厉鬼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你给我烧纸钱，我就不杀你了。交换。”
关键：“你刚刚明明说的是你杀不死我。”
他略带深意地看着他，“做鬼也要诚实，不然就不是好鬼了。”
厉鬼：“……”
好鬼还能变成厉鬼？？
他想了想，又试探了一下，发现确实杀不死关键，缓缓开口，“杨书记说了。愿意给贫苦百姓捐赠的都算好人。哪怕你是地府的走狗。”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关键，“哪怕你是地府的走狗，我也不杀你了。”
关键笑出了声，“就这？”
“哪个杨书记跟你说的啊？”
厉鬼想的脑仁子疼，眼看要失去理智，关键像拍皮球一样拍了拍他的头，“想不起来就算了。”
厉鬼面色稍缓，“实在是死的太久了。浑浑噩噩好多年，一直没出来，记不起来了。”
关键好奇地问道，“几十年都没出来？怎么最近就出来了。”
厉鬼说，“以前一直睡在地下，又累又困，没一点意识。后来模模糊糊知道上头盖了学校，学生们有书读，哪怕吵一点也没动。后来听见挖土机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我这才醒过来。慢慢想起生前的事情。”
关键笑了，“所以说那么多年易云一中一直平平安安的，学生出事也不是在学校，哪怕跳个楼都是在外头宾馆。也是你的功劳咯？”
厉鬼皱了皱眉，“鬼都不知道这些学生怎么想的。动不动就哭着要跳楼，我每次都要移一点东西过去接着，摔成小伤，不会死。好歹要给个教训。”
关键抽了抽嘴角，难怪某一段时间易云的树经常莫名其妙倒了，自行车棚三天两头露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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