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话除了欺辱是真的，其他都是瞎编的，云瑶却瞪着眼咬着牙没有继续训斥，那句心肠慈悲即是讽刺又是警告。
警告着云瑶当初那个只会傻笑的孩子并不傻，所有的欺凌她都记得，这次回来，是来报仇的。
不过云瑶想错了，林曦竹在这一系列干脆利落的举措之后，只是给葬入皇陵的亡母上了柱香便离开了尚川城，走之前还去了东宫看望躺在床上疼得嗷嗷直叫的太子，说下次回来要再和他切磋切磋，看看几拳下来能不能让他有些长进。
吓得原本只用躺半个月的太子又多躺了十天。
江湖广阔，云瑶虽然想杀她，但却触之莫及。
不过近一年来，远在尚川城的那几位恨不得生啖她肉的人派来跟踪暗杀的杀手越来越多，特别是这一个月来，多得让林曦竹觉得这母子二人像是在狗急跳墙。
不过也很正常，云家十年如一日地在皇帝面前可劲儿蹦跶，完蛋是迟早的事儿。
女帝登位之后，手段强硬，而且最忌外戚干政，云家虽然在皇位之争中出力颇多，但是哪个皇帝都不会愿意有人功高盖主还不知收敛。
云家算是全撞到皇帝的逆鳞上了。
已故的云老将军的三位子女，大儿子云醒刚在边境打了败仗，二女儿云瑶天天串掇着儿子结交朝廷重臣和派杀手来杀她，三儿子云志，若是真的问罪，那就不是在生平里挑罪状了，而是在罪状里挑生平。要不是还有太子妃的父亲和赤威侯荣华的全力支持，这太子之位怕是早就要换人。
有时候林曦竹都觉得，如果她真想当皇帝，完全不必和林明肃拼个你死我活，只要一直好好活着，迟早能等到皇帝姑姑亲手把云家和太子给收拾了。
不过，就像当初如黑马般陡然冲出的女帝，谁都不能保证现在的皇室中没有第二匹黑马。
而且不管她愿不愿意做皇帝，她都得帮着皇帝姑姑除掉云家和太子，否则若真出了什么意外让林明肃成了皇帝，那她还有没有后半辈子可活都不好说。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该回尚川城了，自二十二岁起，她每年都会在母亲忌日的时候大摇大摆地回去上柱香，顺便欣赏一下太后和太子脸上的有趣神情。
现在只等她将顾绯然带去万情坊，在那之后，她便要回去好好参与一下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之争了。
是时候带着可爱娇俏的下美人上路喽。
***
顾绯然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时辰，脑子依旧清醒得让她想拿根棒槌把自己敲晕。
舔了舔嘴唇，顾绯然觉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摸黑找到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大口。
顾绯然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嘴角，将茶壶扔在桌子上，披了件外衣出了屋门，然后搬来梯子爬上了屋顶。
天边无月，只有星幕悬挂，顾绯然躺在屋顶盯着满天星光微微出神，喃喃道：“难不成......我真要和那无赖下山？不过......要是想马上离开，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其实......她除了说话让人讨厌以外，其他的倒都还说得过去，武功看样子不错，带的酒也是极品，看着也不像是缺银子的样子，长的嘛......”顾绯然又想起林曦竹那副轻佻的样子，还有那双盯着看很容易入迷的桃花眼，没由来得又是一阵烦躁，“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配不上这幅好脸皮！”
“哎呀，我这是头一次听见小然你夸我呢，真是叫人开心。”
脑海里轻佻妩媚的面孔突然有了声音，顾绯然猛地起身，却不小心踩到了外衣，身形不稳地从屋顶滚了下去。
林曦竹张开双臂接住了掉下来的顾绯然，看着怀中的人青丝披散、衣衫不整，手臂下意识地圈住了她的脖子，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慌乱，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林曦竹眼神柔和起来，忍不住想给这只小猫顺顺毛。
不过介于现在两只手都腾不出来，林曦竹便将脸凑近顾绯然的耳朵，像是邀功一样，“我接住你啦。”
顾绯然觉得耳边一阵酥、麻，一个激灵从林曦竹怀里蹦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走路用飘的吗不出声！还接住了，接你奶奶个腿！要不是你大半夜跑来吓我我能摔倒？你是不是有毛病，天天跑过来烦我！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来惹我！”
顾绯然在屋内来回踱步，边走边掐着腰向门外吼道，昏暗的屋里，谁都看不到她的脸上隐约浮起的绯红。
林曦竹听着屋内的动静，料定秦风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不能及时回来。她很清楚顾绯然若是从她口中得知了李慕城的名字，第一个想的就是等秦风回来跟着他下山。其实这主意打的也不错，就是欠了点考量，毕竟秦风回来之后若是下山，肯定是想着先去万寿无疆宫，然而若是从常山出发，去万寿无疆宫和万情坊那就是完全相反的路。
不过林曦竹也猜的到顾绯然可能根本不知道还有方向不同这个问题。
林曦竹站在门外叹了口气，“小然，我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虽然我不想辜负我师伯的委托，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我走那便算了，我今夜就要动身去找我师伯了，这趟是专门来和你道别的。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我也很是不舍，特别是你做的饭实在是好吃……”林曦竹假装抽泣两声，“我走了，你别太想我。”
林曦竹一边面对着房门倒着走，一边不停地喊道：“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小然我会想你的～我……”
顾绯然用力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院门口一脸计谋得逞的林曦竹，紧紧抓着门栓，深吸了一口气，“进来帮我收拾东西！”
林曦竹歪着脑袋，不同以往地温柔一笑，轻声说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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