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笑了,魔怔似的重复着刚才的那句:“你能看见我。”近距离看她,严慎才发现宫女的头发有些乱,发丝间还夹杂着几片小小的叶子。
见严慎一直盯着她,宫女反应过来,解释说:“我、我之前看见你和伶哥儿说话——”
她跟踪瑶章的次数不多,她怕瑶章,瑶章也多次告诉她不要继续跟着了。她能做的就是在瑶章和严九浦下棋的时候去瞧一瞧,因为瑶章和严九浦总是提前约好了时间,不会变的。而在昨天之前,她不知道严慎能够看见鬼,直到她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严慎和伶哥儿讲话。她当时跑掉了,晚上又回想起来,严慎就是那天跟着她去娘娘寝殿的人。
宫女说:“我见过你,你跟着我去过娘娘的寝殿。”
严慎问:“娘娘是谁?”
宫女自顾自地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宫女双手紧握,纠缠着手指,紧张地说:“她、她是卫夫人,是我的主子。”
严慎没有在记忆里找到这个人,于是他问:“你是哪个朝代的人呢?”
宫女原本的脸就白得没有血色,此刻又因为恐惧增添了一份灰色,她咬着下唇,回忆起那个恐怖的年代,颤抖着说:“秦……六世十七年。”
秦六世,也就是连璧。秦六世十七年,是连璧投降的那年。
严慎问:“你认识连璧,是么?”
宫女惶恐地说:“我、我只见过,皇上,一次。”
“那你认识瑶章么?”
宫女瞪大了眼,在回忆,然后又摇摇头。
严慎惊讶地问:“你不认识他,为什么还经常跟着他?”
宫女手足无措地解释说:“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他——他也没提过。他讨厌我。”
“为什么?”严慎问,在他看来,瑶章并不是一个喜恶分明的人,他谁也不喜欢,因此也无可厌恶。在除夕之前,严慎都是这样以为的。
她在权衡,对严慎这位能看见她的陌生人,她咬咬牙,决定将希望都押在他身上,于是她低着头,说:“只有我、变成了鬼,其他人都、都走了。只有我留下来了。”停顿了片刻,又有些犹豫,“我看见他在哭——屠城那天,我也死了,然后就看见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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