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大哥骂道，“**大爷！”
他很快就死了，这六个人都没有变成鬼，严慎又只有一个人了。大哥死的第一天，严慎还经常去看看，后来尸体烂了，发出一股腐臭味，严慎就不去了。
后来，尸体变成了白骨，再也没有别的盗墓者来到这里了。
再后来，又有人挖盗洞进来了，可他还没挖通，就被人民群众举报了，警察来把人抓走了。又过了一天，墓的周围就热闹起来了，考古队的来了。
严慎等啊等，等了很久，只听见地面很多人的脚步声，但没有一个人下来，他第一次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考古队只勘验了墓室的最外围，说这是明朝的一个帝陵，很有历史价值。但目前技术有限，不能保证完全的保护性挖掘，所以就干脆围起来，也不动工了。
之后上头又变卦了，要挖，一铲子，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进来了。又过了几百年，墓里的那些暗器机关更绣了，再加上那群人带着很多铁块似的玩意儿，一路上也很顺利地通过了。
最后他们来到冥殿的门前，大哥的白骨正巧坐在门口，仿佛是在给他守门似的。考古队研究了半天，终于把这门给推开了，不过他们没有像大哥那样用巧劲，而是拿一个锯子一样的东西锯开了里面的门檐。
严慎这几百年里总想着有个什么人来陪着自己，这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他倒觉得有些吵。亲眼看见那群人锯开门的时候，严慎的内心毫无波澜，不管他们是考古队还是什么，总归是要来挖自己墓的，要让自己那已经死去几百年的尸体重见天日。他倒不觉得愤怒，只是觉得自己那身体已经烂了这么久了，早就不能看了，他本是好面子的人，就算当时大哥有力气开门，他也绝不会让他去开自己的棺材的。
所幸的是，门一被推开，里面五彩斑斓的壁画就肉眼可见地凋落了，碎成了粉尘，疯了一样地朝那群人扑来。这景象严慎也没见过，倒像是画里的仙境，彩色的粉末好像凝聚成了一只美丽的兽，在风中无声地哀嚎。
可这样的幻象又是转瞬即逝的，一眨眼，冥殿里的一切都不可避免地褪色了，变成暗淡的黑色。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早烂了，只有黄金和珠宝还保存完好。
严慎的尸体，也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化为了粉尘，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衣服。
他不知道外界是怎么评价这一次挖掘的，但他知道的是，自那以后，这里就被围起来了，还建了一个研究院，每天都有人在这进进出出，搬运着几百年前的那些破烂——那是真的破烂，一块砖头有什么值钱的？
自那以后，严慎的生活也不无聊了，每天看着这些人说说笑笑，就跟外面说书的似的，还挺有趣。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晚上也睡不好觉，这些人不关灯，晚上也亮堂堂的，而且还有好几个人在这里守着，走来走去根本睡不着觉。
失眠的烦躁一直持续地累积着，严慎也就一天比一天烦躁。自己的棺材还留在那里，里面的东西全没了，严慎每天就在这里面睡觉。但他从来没有哪一天睡着过，只是晚上象征性地闭闭眼睛，一直到人来得越来越多的时候再睁眼。
这天严慎照常地躺在棺材里，突然听见一个人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还挺熟悉的。
可他已经是死去好几百年的人了，他熟悉的人都死了啊？
严慎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
见严慎没有动弹，他有些愤怒，说：“那里不能睡觉的，你快出来。”
等严慎看清楚他长什么样的时候，他倒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你——”严慎张着嘴，指着自己的脸，“你看得见我？”
男人皱着眉头，忍着怒似的，说：“我又不瞎，当然看得见。快起来，这东西是文物，睡不得的。”
“我、我......”
严慎就这么被半赶着离开了棺材，男人四下打量着他那古制的装束，说：“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进来玩的地方。”
严慎：……？
可这是我的墓啊！
可严慎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大叫一声，突然抓着他的肩膀，着急地说：“你能看见我？那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男人拍开他的手，以为他是疯子，很不高兴地赶他走。
严慎正想解释什么，碰巧又来了个人，一个老教授，高兴地跟那人打招呼：“小严啊，第一天上班，这么早就来了？”
“嗯，教授——”
然后他才发现，别人是看不见严慎的。
而另一边的严慎却苦恼起来了。
说他是严修吧，可他也不记得自己了。
说他不是严修吧，他又和严修长着同一张脸。
不过没有什么能难倒一个死了几百年的鬼，严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总是围着严修转。
严修用手遮着嘴，小声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要工作。”
“工作？”严慎指着桌子上的破瓦片，“这个吗？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文物。”
“这是破烂。”严慎说。
然后严修又装作看不见严慎的样子，严慎碰不了他，只能鼓起嘴巴，吹吹冷风，搞得最后严修跟他约法三章：一不准打扰他工作，二不在有其他人的场合跟他说话，三他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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