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就知道,一但涉及到苏大为,所有的事都不简单。
这苏大为,就是我命中的灾星!
“不是!”
这声音令李敬业一愣:“不是苏大为的产业?”
“不是。”
那金吾卫喘了口气道:“是丹阳郡公,丹阳郡公家的。”
丹阳郡公李客师。
李敬业气得脸都变色了。
双眼喷出怒火:“你特么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丹阳郡公的产业,与那苏贼家的有何区别?!
这念头才起。
啪!
一个冰凉的东西搁在他的肩上。
李敬业正在暴怒中,愤然拍开:“滚开!”
谁知那东西再次递过来。
森寒刺骨。
身边金吾卫的眼神都不对了。
李敬业瞬间反应过来,身体绷紧。
他的眼神随着冷汗,向下看去。
一眼看到冰冷的刀刃横在自己脖颈上。
“大唐百骑,负责巡守此处,几位……跟我走一趟。”
半盏茶的功夫,数十名金吾卫被押至马车前。
被不知名身份的人喝令跪下答话。
若在平日,金吾卫们都是眼高于顶,个个都是大爷,不但不会听从,只怕还要喷对方一脸唾沫。
可是此时形势比人强。
就算再眼拙,也看出这马车中人身份不同寻常。
就连都察寺卿严守镜,竟然仍只是给人打下手的。
经过几番巡视后,严守镜走至第一驾马车旁,轻敲了几声,对着窗边低语了几句。
跪在地上的李敬业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好像是“无事”。
过了片刻,马车的车门才打开。
首先下来的,是一名娇俏的宫女。
然后有身材胖大的太监,小步上来,跪下,伏起身体。
小宫女伸出白皙的手腕,牵起车中人的手。
那人脚踏着太监的背,迈出马车。
只见此人年纪十八九岁上下。
身长七尺有余。
身形削瘦,衣衫华贵轻盈。
托在他的肩上,有一种弱不胜风之感。
肤色青白。
隐带着一丝倦容。
看上去身骨虽弱,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气。
那双眼中的眼神,清澈而带锋芒。
随着此人出现,周围所有人的,一齐向他无声行礼。
气氛森然。
李敬业悄悄瞥到此人面目。
心头剧震。
还没等别的想法,一旁守备的百骑低声传来:“低头,不许直视贵人!”
李敬业不敢怠慢。
以头触地。
冷汗不住流淌。
只因为,他已认出那人的身份。
乃是大唐最光芒万丈的太阳。
新晋皇帝,李弘。
今次出勤,何止是踢上铁板,简直是踢到了巍峨巨山。
哪个混帐报的信,让我来查这酒肆。
回去非得把此人大卸八块不可。
李敬业在心中咒骂着。
周围一片寂静肃穆。
很长时间里,除了有人粗重的喘息,听不到旁的声音。
李敬业心中充满好奇。
无数疑问自心中浮起。
大唐皇帝李弘,居然亲自出宫。
除了太宗皇帝,这是极为少见的。
高宗在世时,每次出行,都排场极大。
从未有过这般“微服出行”。
而且新帝初登大宝,还未颁布“宝诏”。
此时圣人出宫,所为何事?
宝诏,就是新帝晋位的第一道诏书。
也是第一道政令。
从中往往可以窥探出许多信息。
新帝对大唐国势的方向判断,政策方向,人员起落,或者一些构想。
可以说,是决定大唐万世基业的指南针。
是新朝新气象的奠基国策。
正因为万分重要,所以被称之为“宝诏”,或“元诏”。
如今,高宗葬于乾陵。
国丧礼仪都已经完成。
大唐各州各都护府,乃至藩属,仆从国,西域诸国,天下万国,都等待着世界的中心,唐帝国新任天子的元诏。
在这个当口,李弘不在宫中推动此事,却微服出宫。
实在费人思量。
李敬业心中各种念纷踏而凌乱。
没等他想明白。
低头的眼角余光,发现有一双脚出现在面前。
一个冷清的声音同时响起:“金吾卫缘何在此?”
李敬业心中一震,颤声道:“接人投信,说此街有酒肆违国丧孝制,特来查看。”
沉默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此是你份内之事,无罪。”
“谢……谢圣人。”
李敬业脑袋重重顿在地上。
“起身吧。”
听得李弘声音传来。
李敬业和身边金吾卫这才被许可,头晕脑胀的从地上爬起来。
身穿着铁甲,跪地半个时辰。
不光汗水浸透,整个脑袋都处在缺氧状态。
这一起来,有人坚持不住,咕咚一声倒地。
李敬业也是头晕目眩。
好险稳住了身形,没有当众出丑。
他努力瞪大眼睛。
远远看到李弘身旁跟着严守镜,一齐向酒肆走去。
酒肆门大开,有一个身材高大之人,站在门前。
将要行礼。
却见李弘抢先一步,上去捧住对方双手,深深鞠躬下拜。
李敬业瞳孔暴缩。
这……
咕嘟!
李敬业喉结蠕动。
脑中一片眩晕。
心中呐喊:早知是此人,我何苦来触霉头!
酒肆门前,苏大为伸手拉住李弘,制止他下拜,低声道:“陛下,大家都看着。”
李弘却执意拜下去:“若无阿舅,焉有我之今日。”
许多事,哪怕苏大为不说,但是做出来,自会有痕迹,自会被人知道。
李弘本身就是聪明人。
身边又有一群智囊班底。
整个事情回顾一番,便能推出个八九不离十。
先不说高宗驾崩这种敏感话题。
如今大唐朝中大权,俱在武后手中。
武后手中之权,乃是在高宗朝后期,代高宗处理朝政,积攒下的政治声望,与寒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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