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终究抵不过转眼沧海化桑田。
霍小玉把一生中最光华的珍珞都赋予在眼前的男子身上。飘零的命运让她看清李益诗中是怎样的哀怨孤寂,不仅是“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的意态飞扬,更能描摹她心迹的还是这首煽情的《江南曲》:“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她感叹商妇凄楚的生景,许意李益能够懂得女子心中淹没的苍寂,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能托付终生?
最荒凉的结局,不是单单一人就能赋予的了的。霍小玉看到了诗词歌赋中清扬挥洒的李益,却看不清言语与心迹的区别。毕竟,生活是生活,艺术是艺术。这也成为她朱颜薄命的一道硬伤。
自此,霍小玉过了一段幽情欣然的生活。或许,这是她短暂即逝生命中最窈窕的光景了。
丹青妙笔,在这对有恋人手中倾转生情。执笔之手,勾勒恋人眉宇间万种风情。如此两年,二人日夜相从。
可不久之后,朝廷派遣李益做官,这对有恋人不得不就此别离。而李益海誓山盟,扬言一旦陇西老家祭祖探亲完毕,立即来与霍小玉再续情缘,绝不辜负。
霍小玉看多了风月场中始乱终弃的幽黄景色,既欢喜又难免忧虑。几句别离之词出口,就潸然泪下。
霍小玉内心明了,她倾慕李益的才华,而李益爱慕她如花的容颜。自古女子,色衰则爱弛,她怕自己亦难逃劫数。如若他一去不回,徒留自己女萝无托,秋扇见捐,到时如何挨过阵阵冷雨浇花端?
李益看出她的心思,于是一尺薄绢安抚她。写道:明春三月,迎娶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
男人的花言巧语永远是女人无法防备的秾艳情词,即便是阅人无数的霍小玉,亦难以摆脱甜美的迷惑,哪怕当下还只是一番憧憬。
李益一阵安抚,满腹才情在此时尽情挥洒。他素来才思如泉,描绘空口无凭的诺言,自是比诗词更能得心应手。反正到头来皆是虚幻。不急片刻,就援笔成章。素尺半卷,飞扬起万丈豪情,引谕山河,指诚日月。句句恳切,闻之动人。
李益此际宛若平川万里的野马,只等奔向更广袤的边疆。自此,他们的心越来越远。一去不复返的决绝,足以冰冷深夜十指相扣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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