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说出一个字，临下车的时候又捏了捏儿子的脸，示意他不要担心。
祁六珈没说什么，也没有看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花花，拉开车门下了车，跟着霍斯羽去了就近的一间咖啡厅。
要了一个相对隐蔽的隔间。
祁六珈跟在他身后，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神色难明，她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将这些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霍斯羽，还是继续选择隐瞒。
这些年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复杂到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了。
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很多问题，并非是简单通过结婚就能遮瞒或是逃避的，有很多事情她必须要摊开和他言明。
霍斯羽没有强迫她，也没有出言威胁，只是一直关注着她，每走几步就往回望，害怕她逃避，眸光幽深晦暗地看着她。
这样的霍斯羽比那个会粗暴对待她的霍斯羽还要让她害怕，祁六珈有那么一瞬真的想逃避。
在爱情面前她从来都是鸵鸟，受到了伤害就会想着逃开，而不会积极去解决问题。
以前是这样，现在……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长进。
她已经是不知道该要怎样解决现在一团乱麻的局面了。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登记嫁人，绝非她所愿。
来到了咖啡厅，霍斯羽却叫了一壶白茶。
祁六珈许多东西都不能吃，包括咖啡。
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喝咖啡。
袅袅茶香升起，让人心旷神怡，然而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佳。
霍斯羽今天穿得非常正式，西装革履，连发型都梳得一丝不苟，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格外澄澈。
他松了松领带，尽量压抑住自己的脾气，直接问道：“祁六珈，说说看，不想嫁我的原因。”
祁六珈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看着他分外平静的面容，与他对视一瞬，又垂下了眼睫。
他所有的情绪都敛在眸子里，就算是拼命压抑着，却还是被她看出端倪。
大概，真的生气了吧。
祁六珈暗叹一口气，决定还是将话给说开，再隐瞒或许毫无意义。
“霍斯羽，你知道我妈妈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吗？”
霍斯羽赫然抬起了眸子，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很多猜测，但到了最后，只是变成嘴边的三个字，“不知道。”
“系统性红疮狼斑。”祁六珈说出一个并不生僻的医学名词。
“一种遗传性的免疫性系统疾病。多由女性所得，到目前为止，没有治愈的方法。即使已经研究出青蒿素去抑制这种疾病，可是还在临床试验阶段，谁也把不准这种病什么时候能被攻克。”
“我母亲当年是因为这种绝症而去世。”
“我出了车祸之后，免疫性系统已经出了问题，医生知道我有家族遗传史，对我的情况慎之又慎，然而，我可能活不过50岁。”
“那场车祸，对我的免疫系统造成了极大的危害，我每天都吃药来控制，就是为了预防突发红疮狼斑，我的生育能力，也因为这样，几乎无法再受孕。”
“我当时发现自己怀孕了，第一反应不是生下来，而是打掉，我怕我生出一个畸形怪胎来。然而现实往往更残酷……”
祁六珈说到这里已经是说不下去了，说这些话简直是要把刀往她心窝子里捅，一刀又一刀那样去戳。
她的眼睛红了。
声音哽咽，眼神彷徨。
霍斯羽心如刀割，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了。”
“对不起。”
下一刻，他将她抱住，将她狠狠揉进怀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体这么糟糕？
偷偷瞒着他吃药，每天每天都要吃很多，各种各样，手腕上的淤青和儿子手上的相比所差无几，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她遮遮掩掩，他却看得分明。
他没想过会这么严重，他以为她已经熬了过去了，就算身体亏空，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他从DR.JOHNSON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与她所说的要轻上很多，大概是因为某方面的原因而有所隐瞒。
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听了，让她再说下去无疑是一种残酷，对她而言是，对他，也更加是。
祁六珈和祁六笙在高中的时候来他家，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公告外界的具体原因是遗传性疾病而亡，不仅舞团失去了一颗明珠，祁家更加是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祁六珈那时候跳舞简直是拼了命，她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单纯却压抑，那种压抑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他能感受到。
他想对她好，但又不知道该怎样熨帖她，少年时期都是别扭的。
长大了，过了这些年，好像还是老样子，原地踏步。
他曾经想过放弃，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放下。
得到过的，试过那种刻骨铭心蚀骨沉沦的滋味，又哪里会想着真的去放弃？
人生太短，总是需要去争取一些事情。
而他所要争取的，是给她一个稳定的家，让她不再漂泊。
“祁六珈，我们结婚吧。”霍斯羽十分坚定地对她说道，下颌线紧绷，眸光清澈，以一种虔诚又紧张的表情看着她，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他不是在强迫她，却是比强迫甚至是哄诱更加让她难以招架。
这个男人深情起来，能将你从头到尾都淹没。
祁六珈感到微微的窒息，心中不是没有震撼，但是慌乱和荒诞感大于这种激动，她甚至是不知所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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