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静听到这话也是眼眶微微泛红，她尚未出阁的时候不是没有怨过王氏，要知道她出生之后一直被李妈妈照料着，平日里压根连见上王氏一面都难得很，可是等着弟弟顾有为出生之后，王氏没有将顾有为交给丫鬟婆子照管，反而是亲自照看。
这也就罢了，谁叫顾有为是男子呢？只是等着顾若嫣生下之后，她却是真真正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偏心！
待她当了娘之后，她才明白这世上没有一个娘不疼孩子的，纵然她并不知道王氏当中的苦衷，但是现在她却是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攥着王氏的手，哽咽说道：“娘，都是女儿不孝，整日让您为我担心！”
“你怎么会不孝，这几个孩子中就数你最听话懂事了，叫娘省了不少心啊！”王氏也是跟着泪眼婆娑起来，“你弟弟读书虽用功，但你爹却说他整日死读书，怕功名这条道上也是难走，可叫他学着做生意，莫说是你爹不愿意，就连我也不甘心，到时候花钱捐一个官职算了！”
说着，她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至于你那妹子，方才你也是看见了的，我随口说她一句，她倒是比我厉害多了，你说说，这该怎么办？性子倔，女红什么的都不会，到时候怎么找婆家？”
提起一母同胞的妹妹，顾若静也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微微有些不悦地说道：“叫我说，您也是抬宠溺她一些了，您瞅瞅整个扬州城，有哪家的女儿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不堪的话来？就算是她心里对六妹妹有什么不满，藏在心里就是了，何必摆在脸上？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话我也劝过她，可是她压根就听不进去，我能有什么法子？你爹因着她那性子，骂也骂过，罚也罚过，不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王氏说这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一则是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与顾若嫣相比那是半斤八两，二则是每次顾云海要惩处顾若嫣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跳出来。
这些事儿，顾若静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也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叫我说，您的法子可是多得是！若是日后娟娘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样的混账话来，当即我就会叫人狠狠打她的手心，说起来不是您没有法子，还是您舍不得！”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眶泛红的王氏一眼，知道她出嫁了，弟弟在外院念书，王氏身边只有顾若嫣一人，所以那语气也是缓和了不少，“虽说嫣儿打从出生的时候就有不治之症，可这也不是您对她放纵的理由啊！您打算宠着她到什么时候去的？到时候她嫁人了难不成您还打算跟着一并去吗？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既然是顾府的当家主母，不说叫您一碗水端平，可面子上起码要一视同仁吧，落了人闲话，到时候您面子上也过意不去不是？”
这话怕也只有顾若静敢说了，平日里就算是顾云海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会惹得王氏勃然大怒，说什么顾云海如今的官职都是靠他们王家得来的，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之类的话，渐渐地，顾云海索性也就不管了，而顾若嫣倒也愈发放肆了。
好在此时屋子里除了周瑞家的就没有了旁人，与自己的女儿说说闲话唠唠家常，王氏觉得是再自然不过，脸上倒是生气的神情，只是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话虽这么说，可……可……”
就这么一句话，可王氏却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倒是周瑞家的见了，忍不住轻声说道：“大姑奶奶，其实太太心里也苦的很啊！太太整日忙得前脚不沾后地，可老爷却是一点情都不领，就算是去柳姨娘、常姨娘那儿留宿，都不愿意来荣华院坐一坐，您又嫁到了苏州去了，逢年过节都见不上一面，大少爷被老爷管的又紧，整日在外院念书，太太身边只有六姑娘一个人了，只有六姑娘在太太累了的时候能够陪着太太说几句话。”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女儿好了，太太也希望六姑娘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如今六姑娘都已经这么大了，若是真的扭着六姑娘的性子来，只怕六姑娘会与太太渐渐疏远，说不准还会因此怨恨太太呢！毕竟六姑娘的身子骨弱一些，太太多疼她一些也是说得过去的，谁知道六姑娘到时候会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了，所以太太就想着这个时候能多疼一些便多疼一些吧！”
话说的是言之凿凿，连顾若静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她见着王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知道王氏也是难得很，半晌之后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再无多说的话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顾若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这个时辰爹应该从府衙回来了吧？怎么没见到爹爹的人儿，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你爹好得很，能够出什么事儿？指不定又被哪个狐狸精迷去呢！”王氏没好气地说道，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已经没报什么希望了，从最开始的白氏，到接下来的柳姨娘，常姨娘，这府中的莺莺燕燕倒是不少，原本她还以为王家帮了顾云海那么多，顾云海一定会心存感激，但是到了最后，她却是发现一开始这门亲事就是个错误。
若不是她死死握住自己的嫁妆和王家的财产，凭着顾云海那点俸禄根本就养不活家里的众多人口，怕是顾云海这些年不知道会往家里招来多少狐狸精，好歹现在她也学聪明了，既然顾云海软的不吃，那她就来硬的，想要将那些个妖精迎进门来可以，但是那些妖精的衣食住行起居她什么都不管，也不会拿一个子儿出来，顾云海这才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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