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素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经过昨儿看了若秋一眼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做了大半宿噩梦，只是吱唔着说道：“这种事儿，我也不好说，反正现在我可不是不敢踏进潇湘苑中一步的。而且连素来胆大的何婆子都怕了，要知道何婆子先前还经常一个人值夜了，怕是这事儿真的有蹊跷也说不准。”
王氏点点头，揉了揉酸涩的湄心，无奈说道：“你说得对，先前选中何婆子过去就是因着她心细胆子大，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还是小心些为好，若是那白姨娘真的找上我了，那可就完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着，她却是长长然而啦一口去，脸上浮现很是无奈的表情，“只是静儿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五丫头这事儿，马上静儿及要回去了，若是这次回去还没能给她婆婆一个交代，她婆又得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再说了，这事儿叫我与静儿怎么说出口呢？怕是她听了，会在我这个娘没有用吧，小时候我忙得很，疼她疼得少，后来她见我这样疼嫣儿，嘴上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意见的，唉，说起来，这倒也是个麻烦事儿。”
“难不成如今太太还打算不放手？且不说您怕不怕，就是那些个丫鬟婆子心里也是害怕啊，方才何婆子在门口谢谢了我，说我替她在太太跟前美言了几句，所以她才能调走，只是她错了，昨儿她就已经与我说了要我在您跟前说上几句好话，叫她调到别处去，但是这事儿，我却是想都没想过。”周瑞家的是个聪明人，只是她的这种聪明却是低调的，或许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这种人罢，“您想想看，当初我去挑人的时候，那些个丫鬟婆子门一听说有双倍的月例银子，都争着抢着来，但如今已经不止何婆子一个人与我说起要走的事儿，纵然真的咱们硬撑下去，那潇湘苑也没人敢守着了，先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五姑娘自然不敢闹出什么事儿来的，若是没了那些个婆子丫鬟们，您觉得五姑娘还能想不出法子来？先前我就和您说了，五姑娘不简单，若是到时候五姑娘真的将这件事儿捅出去了怎么办？”
她瞧着王氏那犹犹豫豫的神色，又添了一句，“再说了，如今五姑娘要与朱家二少爷结阴亲的事儿，府中的人早已经心知肚明了，不管是真鬼也好，假鬼也罢，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若是到时候五姑娘真的去朱家了，不管怎么瞒，都是瞒不住的！”
王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就好像一张白纸似的，一点颜色都没有，“那，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儿真的就这么算了？那静儿那儿怎么交代？”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狠狠一拍身旁的小茶几，厉声说道：“这样岂不是那个小贱人！”
周瑞家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四处瞅了瞅，压低声音说道：“太太，您说话还是小心些吧，小心这儿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氏方才也是气坏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如今一个哆嗦，紧紧抓着周瑞家的手，低声说道：“既然这样，那都依了你，不过静儿马上也要回朱家了，总得给她婆婆一个交代，你打听打听，看看与咱们家来往的人家，哪家的庶出女儿多，兴许能选一个出来！”
“太太，您真是糊涂啊！”纵然已经是初夏了，但周瑞家的只觉得王氏的手冰冰凉，就好像才在井水中泡过一样，“纵然别人家的庶出姑娘再多，也不会冒着玷污自家名声，将庶出姑娘嫁给一个没了的人啊！就算到时候朱家拿出再多的聘礼来，怕是别人家也不会同意的，这种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估计一家子人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您还想选与顾家来往的人？当真为了大姑奶奶，以后不打算与外头的太太们来往呢？”
“那……那可怎么办？”王氏今早上起来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吃，如今只觉得胃里发苦，像是吃了黄连一般，“静儿是朱家的大少奶奶，就算是到时候分家了也该她留在朱府中，可看那朱家太太的德行，就算是到时候分家了，也不知道能从她手里分出些什么来，到时候留给静儿的怕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周瑞家的想了又想，脑海中却倏地冒出一个人来了，“不如叫三姑娘嫁过去？”
“三姑娘？”到底是有了感情，王氏想也不想，就摇头说道：“不成，三丫头若是真的嫁过去了倒是可惜了，她是个主意大的，静儿怕是拿捏不住她的，到时候三丫头跟着静儿嫁过去，怕是个祸害。”
周瑞家的端起一旁已经有些温了安神茶递给她，微微一笑，道：“太太，之前我就和您说过，五姑娘只会比三姑娘聪明，不会比三姑娘蠢笨，再说了，三姑娘圆滑一些，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一个庶出姑娘，嫁到了朱家去了，若是没有娘家的支持，她该怎么活？更何况，三姑娘再怎么不孝，但她好歹也是从柳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姨娘和哥哥都在府中，她还能闹出什么乱子来不成？”
王氏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纵然她再怎么心疼顾若玉，但相较于自己的女儿，始终是差了一些，更何况顾若玉前些日子还闹出了那样的事儿来，叫她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芥蒂。
见着她默不作声，周瑞家的知道她这算是默许了，其实，周瑞家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做这样的事儿，那可是要折寿的啊！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是知道王氏脾气的，若是这件事儿没办成，王氏是不会罢休的，权衡之下，她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了，就算是真的要折寿，她帮着王氏做过的恶心事儿还少吗？反正做都已经做了，也不会差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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