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孟氏说出那样难听的话，老祖宗依旧没能改变心中的想法，只是如今，当顾沛柏流着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像是针扎般难受，哽咽着说道：“柏姐儿……”
顾沛柏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朝着老祖宗福了福身子，转身，泪水就已经肆意而下。
如今，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老祖宗一人，阳光正好，投射进屋子里来，叫人觉得暖暖的，只是，老祖宗却是冷的浑身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有响动，这才回过神来，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扬声问道：“谁？”
“是奴婢！”杨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见着老祖宗这般憔悴的样子，只是轻声说道：“老祖宗，方才奴婢已经将孙大夫带去兰香院了，只是……只是兰香院的丫鬟们说，说大夫人已经回襄阳侯府去了，老祖宗，您看这……”
老祖宗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苦涩，无奈道：“随她去罢！”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杨嬷嬷深知老祖宗的脾气，她知道，但凡老祖宗决定了的事儿，没有谁能够阻拦，只是她也是看着顾沛柏长大的，如今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老祖宗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素来精明的她也觉得自己心里摇摆得很，低声问道：“杨嬷嬷，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着柏姐儿的这桩亲事怎么样？”
杨嬷嬷倒是有些愣住了，片刻之后，却又含笑说道：“老祖宗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好随便议论太子与三姑娘的亲事……”
“不拘什么，这儿又没有外人！”老祖宗一直揉着眉心，方才接旨时穿着的衣服还未来得及脱下来，一副难受的样子。
杨嬷嬷窥了她一眼，思忖了好久，这才说道：“在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眼中，兴许会觉得是三姑娘高攀了，毕竟如今大爷已经没了，能够叫顾家长房的姑娘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宫里头尔弥我诈，三姑娘根本不适应那样的地儿，更何况……”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老祖宗一眼，见着老祖宗脸上依旧是一片和煦，这才大着胆子说道：“更何况如今太子的太子之位坐的根本就不稳当，奴婢也听说过，太子资质平庸，根本不能继承大统，皇上虽也知道此事儿，但看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对于朝中百官的劝诫，一直是装聋作哑，想必这次皇上赐婚，也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毕竟皇上照拂顾家大房，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儿，若是太子能够娶得三姑娘为妻，只怕这太子之位会更加牢固呢！”
这些忤逆之言，杨嬷嬷是冒着被砍头的可能性说出来的，她相信，老祖宗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开导罢了。
果然，老祖宗微微睁开眼睛，脸上的犹豫之色褪去了一些，淡淡说道：“你说的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都已经听老二说过好多次，说五皇子聪慧、儒雅且知道进退，是一国之君的好料子，但只可惜不是托生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依照如今皇后娘娘这般着急的为太子求亲这件事儿就可以看出，萧淑妃和五皇子果然是太子的一大劲敌，皇上想必心中也是中意五皇子的。”
“唉，早知道这般，我前些日子就该答应了萧淑妃才是，若是太子能够继承大统，那柏姐儿也是王妃娘娘，总比那太子妃娘娘操的心要少得多，说起来，都是我太过于瞻前顾后了，这也怕那也怕，终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杨嬷嬷忙附和道：“老祖宗，您可别这样说，您也是一心为了三姑娘着想，毕竟如今五皇子势力太过于庞大了，若是能够继承大统还好，若是不能继承大统，那未来的皇上还能容得下五皇子？”
“当初我也是和你这般想的，所以才想着为柏姐儿挑一个无功无过，且蒙受皇恩的夫君来，只是千算万算，却是天意难违，如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如果真的要在太子和五皇子之中选一个，那我宁愿选五皇子，要知道，皇上素来疼惜五皇子，若是皇上哪日真的嵡了之后，怎么会不为五皇子打算？如今五皇子手中已经握了一些兵权，就单单凭着这一点，日后太子就不敢拿五皇子怎么样。”越说，老祖宗脸上的神色就越发坚定了，到了最后，脸上的神情已经很是决绝了，“再说了，太子好女色，这太子妃娘娘还未娶进门，太子府中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莺莺燕燕了，就算柏姐儿日后真的能够贵为我们大燕朝皇后，这一辈子，怕也是毁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份上了，杨嬷嬷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了，试探性地问道：“那老祖宗，您这是打算……”
老祖宗却是含笑看着她，眼中精光一闪，扬声说道：“下去准备马车罢，我要去襄阳侯府。”
接下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反倒是老祖宗带着孟氏回来了，不仅是顾沛柏，就连府中上下所有的人都觉得很是惊诧，若秋为顾沛柏难受之余，也不忘派映蓝出去打听一番。
映蓝回来了之后，只是说道：“奴婢听人说，好像是老祖宗觉得对不住大夫人和三姑娘，所以这才将大夫人接回来了，要知道，襄阳侯府也是不能小看的，想必是老祖宗怕这件事儿闹大了，所以这才拉下脸去接大夫人回来的罢！”
若秋想了想，觉得这话儿倒也是一点差错都没有，所以也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因着皇上将太子与顾沛柏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五，时间有些仓促了，所以这些日子，若秋就一直陪在顾沛柏身边陪她说说看，看她绣那大红色的嫁衣，只是很多时候，顾沛柏绣着绣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滴在大红云锦料子上，染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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