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的第二天，观谨言得到了一顿不由分说的臭骂。
有人敲门，观谨言翘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他穿着质地良好的浅色睡衣，脸上还带着妆，人鱼姬色眼影蓄在眼窝闪闪发亮，他的眼睛被化妆品弄的有点痒，观谨言一边往门口走开门，一边用手背揉眼眶。
最近观谨言太想要钱了，因为他想凑够两张芬兰来回的机票钱，他想去找蔡熙。
跟家里有关的钱，资产，观谨言有原则得一分没动。他的实习工资又太低，观谨言等不及，就外出兼职，他什么工作都欣然接受，连酒吧卖酒也来者不拒。他是在北美留学回来，英文很好，加上个子高，长得好，很多外国顾客都是他来招待，所以他的业绩居然做的不错，只是人冷冷的臭着一张脸不怎么爱说话。
也因为那张男生女相的脸，观谨言因为皮相结实不少跟娱乐圈大搭边儿的人，那些人里不乏蔡熙的朋友。但观谨言也不爱凑合，别人跟他说话他就回，无聊找他瞎聊的，观谨言看都不看一眼。
只有碰到蔡熙的朋友，观谨言才会偶尔同他们交流几句，然后从他们口里问出蔡熙的喜好，拼凑出他的成长轨迹。
只要能赚钱，观谨言能接的工作都接。蔡熙朋友介绍他当模特，每周末去给设计工作室拍样片一次两千五百块，圣诞夜酒吧里做主题part，观谨言为了一千二百块钱，涂奇奇怪怪化妆品穿西服在酒吧门口，冻一整晚引人入门。
他睡的很少，偶然会在电视台午休的时候补眠。自银行行长的事情过去以后，观谨言决定在台里辞职了，操纵金钱，项目抵押变现，玩弄规则让观谨言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劲头，他跟老时说：“下个月月初，我得离职。我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并且得准备去做。”
观谨言攒够了机票和住宿钱，等着圣诞夜过后的第一个夜晚飞去找蔡熙，只是还没来急买票，蔡熙就现在他家门口了。其实蔡熙早就回来了，老时也跟他说了七七八八，蔡熙自然很生气，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观谨言，才在家里闷了好久，然后在圣诞后敲开了时智翔老房子的门。
楼道里冷风呼啸，蔡熙站在门口对着观谨言破口大骂。
“你是傻 | 逼吗？你帮着云住一家子举报周岩？”
“翅膀硬 | 了，什么人你都敢惹，你家还做不做生意了？还想跟银行反目成仇？”
“什么你都参合一脚，观谨言你是有病吗！”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怎么哪都有你呢。”
观谨言立在门里，看蔡熙发怔。
蔡熙以为他是油盐不进，不解恨似的直接扇了观谨言一巴掌：“什么浑水你都要趟！张蔚然哪女的要真实诱导周岩吸、毒，你他妈的真去举报，良心能安吗！”蔡熙打了一个巴掌还不算，整个人疯了一样，又踹了观谨言一脚，“观谨言，良心不好受很牛逼是不是！你觉得一辈子背着这种枷锁活着倍儿舒服是不是！”
观谨言还是不吭声。
“你他妈的说话！”蔡熙朝观谨言吼，眼睛气的好似充了血，“在这装什么哑巴，不是被人利用让人当猴耍挺有本事的吗！”
“熙哥。“观谨言觉得一切都是静的，走廊里的寒风吹不动了，阳光也不再往房间里窥探，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面前眼眶通红的蔡熙。
于是他拉了蔡熙手臂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死死地抱住了。
观谨言把头埋到蔡熙的侧颈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安心。只觉得一颗无处安放的，快要冻僵死掉的心，终于好好的被收藏了。他的动作是僵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观谨言不知道该跟蔡熙说些什么，连日以来他找不到蔡熙，还为了两张机票吃了许多他从前瞧不上的苦，想起这段日子，他的心底升起来一种莫名其妙，连自己都不理解的委屈。
“别骂我了。”他的怀里揽着的蔡熙在挣扎，他想要推开自己，观谨言又紧了紧胳膊，“我好想你。”
“你别骂我了。”
蔡熙果然不动了。走廊的风将室内的暖气不断带走，观谨言只穿了单薄的睡衣，风很快就把他打透了，一个寒战将观谨言彻底地惊醒，他这才松开了蔡熙，拉着他进了卧室。
“外面冷，进来说。”观谨言关上门。
房间太小了，蔡熙只能坐在床上，观谨言从厨房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蔡熙不接，只仰着头看他，质问的表情：“说，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很多，观谨言不知道从何说起，就站在卧室中间，用手揉了揉有点发炎的眼睛，观谨言一直都很会卖惨，并且这招对蔡熙有用：“熙哥，我眼睛不舒服，好像过敏了。”
果然蔡熙从床上站起来，着急把他的手臂拉下来，往他的眼睛里看：“还人鱼姬色，咋了？跟家里断绝关系没钱出去当人妖表演了？”
“没。”观谨言声音有些闷。本来眼皮没有那么刺痒，但蔡熙看了以后，观谨言忽然就觉得刺痛难忍。
蔡熙没好气地扒着他的眼皮，毛衣袖子用力地擦观谨言的眼影，一边擦一边骂：“这东西弄一眼窝子，不知道洗掉再睡？你是不是蠢啊！”
观谨言声音淡淡的：“我洗了，不知道没有洗干净。”
蔡熙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到床上，烦躁地拉着观谨言去浴室，用指尖蘸着洗面奶给他揉眼影，差不多了再指使观谨言用水把眼睛冲干净。
他站在浴室门口，看观谨言再浴室里洗干净脸，然后擦干。
“我弄好了。”观谨言说。
“洗好了就进去啊！！！”蔡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观谨言一步一回头地往卧室走，蔡熙知道这东西是在这里拖延时间呢，他想都没想，一脚给观谨言踹进卧室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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