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灭门以前,每年户部都会走一笔万两黄金,而这一笔钱是我父皇亲自批给戚巍的,国库册名项写的军资,但是督查司查封戚府的造册里却没有这笔钱的动向,没有这支护君卫,那钱呢?”顾均右手又放在了眉间,食指拇指揉在眉心,揉出一个红印。
黄齐没有想到让他爹松口放戚思回来的真正原因在这里,黄金万两,他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听到的,这笔巨额的漏项。
“几年过去了,人会变的,我不愿随意猜测,但也不会不去猜测,有太多东西解释不清了。”顾均不再转动手里的杯子,杯里的茶也早已凉透,他侧过视线,望着窗外对街戚府的一角宅院。
“我知道了,我会多来看看戚思的。”黄齐明白了顾均话里的意思。
顾均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到了门边。
“走了,堆了渊北诗论的折子。”
暗卫早已牵好顾均的马等在门口,顾均牵着缰绳准备翻身上马,但上马前转身问跟在背后的黄齐。
“你的马车停在哪的?”
黄齐跟在顾均身后,听闻,立即指了指对面停着的马车。
顾均想了想把缰绳给了暗卫。
“你跟我一起进宫。”
顾均决定让黄齐进宫去翻东华李家的卷轴,最近查护君令和雁阁,加上重新看戚家卷轴,他差点把东华李家忘在了背后,更不用说近日朝上吵翻天的渊北诗论,朝堂上没有什么合适的心腹,正好抓黄齐的壮丁。
马车沿着这条戚府外街平稳的前行,顾均撩起小窗的挡帘,戚府的后门在视线里后退,那两座石狮子被换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石台子。
某年他着戚思偷偷溜出宫,帮他回家,就在这个门口,戚思上了楼梯又倒回来,站在高他一个阶梯的位置伸出手来牵他。
黄齐抱着一堆卷轴被顾均打发在宣政殿一角。
顾均在御书房听着影卫汇报。
“陛下,我们派到野城的人,查到了雁阁的主事人,叫季福生,本是奉江城一小户渔商,一家五口,宁和二十五年漓江春汛,奉江城白堤被冲垮,百姓近乎于死地,季福生一家只剩他一个全死在洪水里了,当时洪峰刚过,时任翰林学士的戚巍请命北上治理洪水,在奉江水域行船的沿途救下了触石翻船的季福生,隔年季福生便到了野城落足定居。”
“宁和二十五年,戚巍治理奉江水灾,此后仕途上平步青云,宁和二十六年官拜丞相之位,戚巍,野城,好好查查戚家这两年的事。”
“陛下,戚家长子戚忻唯一直在北疆军中,北疆军要查吗?”
顾均把玩着白玉镇纸,心中思绪转的飞快,北疆军是块不能动的镇边符,异族近来也是有些不安稳,特别是赦勒族,如果顾均无故去查北疆军,说不准会不会被人留心,但是迟早要修整北疆军,走私密渠道查一查北疆军的情况。
“查,让小七去,不管查没查到什么,都让他留在北疆军,你就留在京都查卷宗,什么时候手臂好了再出去。”顾均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符易挂着的手臂。
“是。”符易领命,快速的走了出去。
众人皆说新帝手段残忍,毫无人性,可是在符易心里,却不是如此。
等符易出去后,刘公公小步走进来。
“陛下,黄大人和陈大人在宣政殿了。”
“走吧。”
宣政殿。
黄齐被桌案上如小山的卷轴遮的只剩了个头顶,看到顾均走进来,便准备抱着卷轴悄悄退下,结果还没等他把卷轴抱起来,最上面的两本便滑落在地上,书脊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宣政殿里显得尤为清脆。
顾均侧过头。
“你留下。”
“陛下?”黄礼仕深知自己的儿子在朝堂之事上没什么出色,此时听到顾均开口留人,倒有几分不明白了。
“黄大人,你手里那笔账算不清楚,也不能让你去做其他的。”顾均示意刘公公关上门出去。
“陛下···”黄礼仕手上流出去的那笔账查到一点眉目,他正想着解释,就被顾均打断了。
“好了,查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要的是那支护君卫去了哪,不是只在问你那笔钱。”
黄大人不再说话,默默和陈大人站在一旁,看着顾均走到桌案前,顺手拿起折子看着。
又是渊北诗论。
渊北诗论此次在富甲一方的渊北城举行,平南王招揽了此次举办,大肆广招天下名士,显得张扬至极,隐隐有过界之感,平南王上了折子,邀请圣驾,这下直接让京都炸了锅朝堂上吵成一团,这道折子又是臣子请命去渊北诗论的。
“陛下,臣觉得此次渊北诗论陛下不应该去,派翰林院的学士去便可。”陈震鸿看着时机是时候的插进话,他的两个女儿都没有了,只剩下戚思和顾均两个外孙,清平之乱让他痛失骨肉,他不愿再看着顾均以身犯险。
“天下名士,此次亲去,自可揽才。”顾均觉得要亲临渊北诗论,他太需要人才了。
“陛下,前年已改人才选拔为考察,有志之士都自然来参加,渊北诗论只是附庸风雅的诗人酬唱,陛下当日若是没有同意那平南王的折子就好了。”
若是当日平南王上折时,顾均驳了折子,今日自是不会有担心平南王借势的忧虑,也不存在要考虑陛下亲临的利弊。
“陈大人可是在怪朕?”
“自是不敢。”
黄大人自然站在陈大人,应和劝说,顾均没再回话,到是余光看到缩在一旁的黄齐,便立马把火力引到黄齐身上。
“黄齐,你觉得呢?”
黄齐在一旁安静的降低着存在感,一下全部注视在他身上,他看着他爹又看看顾均,一下有些慌张。
“应该去,考察制才开始,《民选十二论》也才推行下去,若是此次若是陛下此次去了,无异于是给观望的名士才子一剂定心丸,若是担心陛下安慰,加强防守护卫便可解决,去了赢的是英才云集,不去便是错失,平南王虽无异心,但他有子孙,不可不防,这样来看利大于弊。”
黄齐定了定心,开了头,便很顺畅的说了下去,等他一股脑儿的说完,发现三人皆是神有异色。
“黄大人,令子所说便是我所想。”
乘着这句话,顾均拍板了渊北诗论的出行。
“渊北诗论还在下月了,自会让刑部安排。”
戚府。
“公子,渊北诗论派小辰去吧。”
“不,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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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出自柳宗元《断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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