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站起来打开房门,他刚问到一半,就惊讶地打量着商柔。
「怎麽了?」
「你胖了。」姚大夫诚实地说。
商柔默默地看着姚大夫,幸好他不是女人,要不然姚大夫这个月都不用下床走路了。
姚大夫连忙说道:「你之前瘦得皮包骨,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你吹走,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平常人。」
商柔心想,真的是多亏方代月的烤鸡。
「你是来拿药的?」
「不。」商柔跨过门槛,他问道:「上次我到访时,看见姚大夫你正在制作毛笔,我就想学学而已。」
姚大夫问道:「云湘你想学习写字?」
「不,是送朋友一份礼物而已。」商柔摇摇。
姚大夫本来还在拿专门用来梳毛的骨梳,闻言便回身叹道:「这种地方哪有真情。」
「我当然明白。」商柔叹道:「他就是个孩子,快要考殿试了,我只是想鼓励他而已。」
制造毛笔也不容易,商柔夜里都要侍客,唯有早上起来时到姚大夫那里学习做毛笔。
又是烟雨蒙蒙的 一天,商柔早早就来找姚大夫造毛笔。姚大夫昨天喝了点酒,还在床上躺着,他隔着屏风也看不清楚商柔,只是迷迷糊糊地说道:「云湘啊⋯⋯你自己开始拿石灰水把那些毫毛洗一下⋯⋯」
很快,姚大夫又发出响雷似的鼾声。
商柔来过姚大夫的房间好几次,所以早就大约知道东西放在那里。他拉开案头下的第一个抽屉,拿出那瓶石灰粉。他合上抽屉,却看见底层的抽屉,他记得姚大夫把停雪藏在那里。
他抿着唇角,绕过屏风来到姚大夫的床边,对方满身酒气,睡得正熟,隐约可见腰带上挂着的那串钥匙。
商柔小心翼翼地把那串钥匙从姚大夫的腰带取下来,然後回到抽屉里。他耐心地把每把钥匙都尝试了一遍,总算能够打开抽屉。那个鲜红的锦盒放在抽屉深处,他把手臂伸进去,再把锦盒取出来。
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颗雪白的停雪—不完全是停雪,毕竟药材并不齐全,谁都不知道服下这颗丹药的下场是什麽。
商柔拔下发间那根赵公子送给自己的珠钗,把那颗假珍珠抠下来,再把丹药取出来充作珍珠塞到珠钗的凹陷处里,最後把假珍珠放到锦盒,其形态几可乱真。
捣弄了大半个月,就在後院的荷花迎着夏风绽放时,商柔总算把一根毛笔造出来。做毛笔最重要的就是从皮毛中挑选适合作为毛笔的毛发,眼睛要非常专注地看着皮毛,看得商柔也眼花了。
商柔没有办法与方代月通信,便唯有等着他来到红英院,若是他在殿试之前也不来,那就只能说他们有缘无份。
幸好在殿试前不久,苦读得几乎眼睛都瞎掉的方代月总算来了,胡须没有剃净,头发也没有梳好,眼下一片青黑,嘴唇都乾得快要裂开了,明显是急着来看商柔的。
这次他没有带烤鸡,只是苦着脸道:「我已经七天没有出门了,快要没有钱买馒头了,幸好向朋友借了些钱,总算能来找云湘。」
「别为了找我而借钱。」
「我想见云湘嘛。」方代月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道。
「小色鬼。」商柔没好气地弹了弹方代月的额头。
商柔命小厮把酒菜端上来,虽然不算很精致,但总算可以果腹,二人便对酌至夜深。
明月悄悄地爬上漆黑的夜空,温和地照耀着繁华的京城。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实也不是在说什麽重要的事情,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可以聊得很尽兴。
「若是事忙,也不需要找我。」商柔为方代月斟酒,把一个小小的木盒推到方代月面前。
喝酒喝得脸颊绯红的方代月接过木盒,又惊又喜地道:「云湘!这是⋯⋯」
「自己打开看看。」商柔喝着酒说道。
方代月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朴素的木盒,里面放着一支平凡的毛笔,笔管上仔细地写着「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两行字。
「是你亲手做的?」
「嗯,估计是比不上外面卖的毛笔,你可以当作是⋯⋯」
「我⋯⋯我会好好珍惜的!一定不会使用的!只放在房间里!」方代月高兴得快要手舞足蹈了。
商柔微微一笑,手里拿着酒壶,看着外面的明月,又想起那年深冬,自己用心地制造了那把木梳,只怕早就被那个人丢到什麽角落里。
「云湘你真好!」方代月扑到商柔身边,几乎要抱着商柔了,商柔总觉得他有点像凌绿—不,凌绿可机灵了,换着是方代月在皇宫里侍职,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被乱棍打死了。
「我一定会努力考上的!」方代月又把一口糖醋鱼塞到嘴里,嘴边都是酱汁,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坚定说道。
「为了追随你最崇拜的许大人。」商柔早就半醉,他斜斜地靠在木榻上,不太优雅地打了个酒嗝,他懒洋洋地抬起酒壶,方代月便跟他碰了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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