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辛野的计划很合理，找白汀固然重要，但是眼前这么多条人命，肯定不能视若无睹。况且白汀不是傻子，一定知道自己的命金贵，不会随便乱来。当初南路不通，白汀一人独自脱团，八成是心里有了算计，不是脑子一热盲目决定。
再加上白汀想要离开B市，除了飞机，只能取道东西两路。偌大的中国，说实话，辛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尽管军令如山压在肩上，但是比起成功率极低的搜索，他更看重眼前幸存者的未来。灾难已经夺走了无数条人命，存活下来便意味着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没想到李超还担心其他人。”谷生拎了满满两桶汽油，放在了五菱宏光的后备箱里。“我以为他脑子里就想着怎么称王呢。”
“可以理解。”辛野双手插兜，眼睛望着路边踢石子的江斗，“权力谁都想要，无论是国家、军队、企业，还是幸存者队伍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野心家。李超谨慎多疑，又十分享受当领袖的快感，如果他有实力防守抵御攻击，肯定不会跟着我们走，而是圈地为王，做一个潇洒自在的土皇帝。”
“土皇帝？”谷生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这漫山遍野的兽化人，就算是皇帝，又有什么好处？”
“有支配的能力，有崇拜的眼神，有服从，有奉承，关键是有女人，对他来说，这些就够了。”
“还真是人各有志。”谷生拍了拍手上的土，“男人自古难过美人关。”
“你是这样？”辛野话里有话地看向了纪欢。
“你也是。”谷生用下巴指了指江斗，“而且你这关还极其不好过。”
“干什么？”江斗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辛野这边的动静，这会见谷生指着自己，马上炸毛了，“在背后说我臭？”
“不是，说你长得帅。”辛野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黑桃A队草实至名归。”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原谅你。”嘴上虽这么说，江斗还是慢悠悠走了过来，斜着眼睛瞟辛野。
“那你想怎么办？”辛野拉开了衣服，“脱下来给你。”
江斗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上前一把搂住了辛队长，“还是老大够意思。”
辛野连忙伸手接住，“沁人心脾”的臭气扑面而来，还带着些许熟悉的体温。
谷生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笑傻了还是熏傻了的自家队长，识趣儿地离开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众人停在了一家非常大的洗车厂前。辛野将李超叫到身边，简单交代了几句。既然这人这么喜欢当领袖，辛野也愿意给他机会，只要乖乖配合，将大部队带到安全的地方，很多事情，其实没必要斤斤计较。
李超果然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一溜小跑站在众人面前，拍了两下手，抬高嗓门，将辛野交待给自己的事情绘声绘色说的十分清楚，末了还激情澎湃的即兴演讲了两句，告诉大家千万不能放弃希望，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一定带领所有人找到新生活。几位感情充沛的老阿姨当下红了眼睛，哽咽着拉住了李超的手，欲语还休，大有马上就让女儿以身相许的势头。
洗车厂面积十分大，零星的还停着两三辆车。谷生和阿亚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这才挥手喊人进去。
照旧是大通铺，下面垫着临时找的大纸盒和防水布，尽可能隔绝不断往上返的潮气。
众人紧紧挨在一起，一是为了取暖，二是危机时刻人类本能的群居意识。张婷身子瘦弱，冻得直打哆嗦，被李超紧紧抱在怀里，两人腻味着黏在一起，悄无声息地亲了几下嘴儿。
“看来土皇帝确实不错。”谷生讽刺地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方才和他抱一起的是一大波浪的女的。”
“谁都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辛野将衣领拉的严严实实，四下寻找着江斗的身影。
“去洗澡了。”谷生撇了下嘴，“我怎么感觉他是你的最后一个呢。”
“晚上气温低，停车场本来就阴冷，还冲凉水澡，真不怕冻着。”辛野边抱怨边俯身堆着方才捡来的木板子，“赶紧生火！”
“呸！”谷生狠狠唾了一口，“当初零下二十几度，老子在冰水里泡着的时候你怎么没这好心肠？亏着咱两还从小一起长大，忒他妈重色轻友了。”
“你皮糙肉厚泡一会儿能死？”
“鸡血斗不皮糙肉厚？你看他那双手，茧子厚的跟什么似得，小心以后一把给你撸秃噜皮。”
对于这个凉水澡，江斗的内心是十分拒绝的。只不过刚才从停车场的办公室里翻出来一套崭新的工作服，颜色是亮橘色，骚是骚了点，好在干净不臭啊！江斗被嫌弃了一路，玻璃心都碎成了渣渣，现在有了新衣服，哪舍得带着一身臭气就那么穿啊。
夜凉如水，水凉如冰，江斗边咯吱咯吱咬着牙齿，边用力搓着身上，揉到大腿根儿的时候突然“嘶”了一声，怎么有点疼？
他四下看了看，身边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兽化人病毒爆发后，全球信号站接连受到破坏，在人类面临绝种灭亡的危机时刻，所有国家谋求的都是疫苗的研发，没有多余的物力财力去维持信号站的运作。所以，江斗是最早一批扔掉手机的人。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好歹还能当个手电筒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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