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和离开房间后，应尽欢也懒得装可怜了，他将季似锦的手机摔在地上目光直射了过来，他面容平静，不悲不喜，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头人。
“我们做个交换，我拿这个视频换你手中所有我身边人的把柄，尤其是柏山青的。”
季似锦哪顾得上讨价还价，只愣愣地点头，他彻底慌了，趔趄两步走了过来，双手颤抖地抱住了应尽欢，他全身无力，巨大打击与惊慌后残存的意识勉强支撑他，借由应尽欢身体的温暖，没有倒下。
应尽欢的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他不想博弈，不想把自己的新生活过成棋局，他不屑于和季似锦纠缠，更不屑于报复，他只想与这个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人江湖不见。可是季似锦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这个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拿柏山青来威胁他，很好。既然季似锦没有感同身受，并不明白过去他应尽欢都经历了哪些伤害，那他就让季似锦体会体会。
应尽欢轻而易举地扯开抱着自己的季似锦，没有借力，季似锦虚软着身体扑通一声跪在了应尽欢的面前。
面前是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人，是自己没有血缘却割舍不下的亲人，也是利用欺骗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应尽欢怎么会不明白，季似锦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作人来对待。
应尽欢满腔热血的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恨与无情。他真希望季似锦去死，但他又不甘亲自手刃，那样太便宜季似锦了，凭什么他可以潇潇洒洒地到地狱，而应尽欢却仍要承受没日没夜的噩梦呢。
应尽欢面露凶色，紧紧拽着季似锦的衣领，强迫泪流满面的这人看向自己。
“体会到了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季似锦费力地将眼泪流了下去才可以勉勉强强看清应尽欢凶狠的脸，季似锦怔愣了许久，才呆呆地点头。他哽咽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应尽欢满意地勾起一抹笑，目光也渐渐湿润，“当初你把我送给源炙，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好兄弟分享宠物，还是炫耀自己得到了可以任意玩弄的床伴？”
心还是会痛的，这样的对峙不仅是给季似锦最沉重的打击，也是让应尽欢自我受虐。
季似锦不断地摇头，他低声呜咽否认，带着哭腔跪在应尽欢面前的季似锦，没了骄傲，落魄不堪，他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在应尽欢面前他会落到这般田地。
“季似锦，你是我四叔，你和别人在一起怎么不亲口告诉我呢？更何况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做了断。”应尽欢笑容更深，他的眼底蓄满了水汽，像是在欣赏被自己侮辱的宠物一般的得意，缓缓地说。
真熟悉啊，季似锦想，应尽欢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还给了他。当初他是如何利用源炙和应尽欢的视频作为让应尽欢愧疚的工具，而今天，应尽欢就是如何一点点地还了回来。
“我……我爱你。”季似锦只是想说，他不敢有其他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诉应尽欢，他是真的爱他，虽然这份爱来得太迟了，又肮脏，但他是真的爱应尽欢。
“你爱我？你还不如在我心上插一把刀来的痛快。这样我能死得快一点，不用受折磨”
原来，应尽欢都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强加在应尽欢身上的每一刀伤痕，应尽欢都记得。
见人不答话，只是哭只是颤抖，应尽欢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感，原来侮辱一个人的尊严践踏一个人的爱意是这样舒爽的事情，怪不得，曾经的季似锦不把他当做人看，肆意侮辱践踏。
“不妨直白地告诉你，从你拿柏山青来威胁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打算，不如就真的不要放过你，一点一点地虐待你，让你尝够我当初所受的一切，季似锦，你说你爱我，真是谢谢你，还好你爱我，不然你怎么会把我当初的伤痛感受彻底呢？我就是以牙还牙，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就要怎么还给你，直到你不再来纠缠我打扰我。”应尽欢咬牙切齿地说，他确实恨，做不到风轻云淡将他的敌人当作空气，尤其是当季似锦继续纠缠他的时候。
应尽欢松开了紧拽着衣领的手，他的手腕因用力过猛还在轻微的颤抖，他轻缓了两口气，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他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五岁的时候，你害怕打雷，晚上我跑进你的房间哄你睡觉。那是你第一次和我说，四叔，我也很喜欢你。”
季似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仍然跪在原地，眼泪滴滴答答地打在地板上。
“你也很喜欢我，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个喜欢。”
应尽欢皱起了眉头，往事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那是他们两个人都很纯真的年代，他甚至忘了，他与季似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曾经的季似锦，也还是会单纯地宠爱他，喜欢他，真的如同叔侄一般和谐融洽。
应尽欢握紧拳头，强忍着泪水。
“我都受着，只要你愿意，想怎么对我我都受着。只是，你也放过自己，忘掉过去。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可以给你。”我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亏欠，我季似锦不需要因为亏欠而献出一切。应尽欢，我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哪怕你恨我，哪怕你步步为营忍心置我于死地，我还是爱你。季似锦卑微地想着，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当初可以轻而易举利用应尽欢，为什么应尽欢在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会天真的认为是自己的错甘愿被他利用侮辱。季似锦都明白了，爱的太深的那个人，就是这么卑微，这么没有自我，正如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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