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尽欢不动声色地看着季似锦，过了许久，才轻轻地笑了，“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确实，他应该有自知之明，季景明对于季家的价值，比季似锦还要大，季家怎么会因为意见的分歧放弃季景明，季似锦当初也确实恨不得代替季景明发生意外，所以，当初对于季家来说，一个小小的应尽欢，怎么会动摇季景明的地位呢？
季似锦哽咽着，他固执地握着应尽欢的手。“尽欢，对不起。”
应尽欢已经麻木了，他现在对这三个字的反应不是很大，但他还是好心地接受，他不想和季似锦计较，因为计较的后果，是季似锦无穷无尽的纠缠，他是真的不想再拿自己的生活和季似锦赌。
“关于沈婵，你应该也多少清楚了，应家育人不善我很抱歉，但既然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处决秦意后，可以对沈婵从轻发落吗？”
季似锦摇了摇头，“不怪她。我都听你的。”
应尽欢看着季似锦，物是人非，时光无法把他们拉回从前，但是这张惊为天人的脸，还是依旧俊美迷人。
“谢谢你的宽容，应家会记住的。走了，我去见见秦意。”说完应尽欢便起身。
季似锦紧紧握着应尽欢的手腕，加大了力度，他望着应尽欢，像是受伤的幼小豹子，渴求怀抱渴求温暖。
“尽欢……”
应尽欢愣了愣， 他轻轻挣脱了季似锦的手，虽然力道不小，但是只要他想，挣脱季似锦，没有那么难。
“我……”
应尽欢走向门口，在季似锦的欲言又止中暂停了脚步。他侧了侧头，从地上的倒影中看着季似锦。
“留着你的爱给自己吧，我的底线一再退让，是不想让这个社会失去一位有勇有谋的人，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我还会当你是我的四叔。在没有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下，我们还会是一家人。”应尽欢长出一口气，堵在心口的苦涩与浊气终于消散，他退让了，但结果不一定要比玉石俱焚来的差。如果他想挣一时之气，应家也会奉陪，但会让应家所有的前辈失望，偌大的家业来到他的手里，他怎么有脸让一切毁掉。
季似锦不敢说不，他没资格谈判。
王子洺的车停在医院外，表面上的警卫撤了大半，应尽欢畅通无阻地从医院出来后，天已经完全亮了，前一夜暴雨，第二天还是个阴天。
应尽欢上了车便闭上了眼，王子洺开着车，时而从后视镜里看向应尽欢。
“他认了吗？”
应尽欢叹了口气，“季景明的事儿？他没认。”应尽欢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景象。
“或许这就是事实，我不应该再纠缠。季家不会因季景明不同意利用我尔那样对他的，季似锦更不会。是我想多了。”
“你只是不想让自己亏欠的人更多，但其实你谁也没有亏欠。你不欠以理先生，更不欠季景明。”
应尽欢笑了笑，伸过胳膊绕着椅背拍了拍王子洺的肩膀。
“知道啦。”
王子洺也跟着笑了笑，“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沈婵？她在庄周的疗养院等你。”
“一会儿就去吧，别让她等着急。”
秦意被当场抓获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据说他垂下头，一言不发，就被带走了。
应尽欢坐在白色的审讯室内，与秦意隔着桌子，两人没见过几次面，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应尽欢为了柏山青把秦意的弟弟打伤进了医院的那次。阵营对立，政见相左，两人难得有这样平静安和的相处场景。
秦意低头沉默，应尽欢也闭口不言，两人没有在僵持，只是短暂配合彼此的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秦意忍不住了，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身上，轻微地颤抖着，他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没有那么惧怕。
“应，先生。”
应尽欢笑着点点头，“秦先生。”没有质问，没有针锋相对，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再次相遇时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秦意面色一僵，抿着唇，他在等着应尽欢发问。
“你的家人都还好，除了秦海，不过他在监狱里也有积极改造，你放心。”
提到家人，秦意反倒放松了不少，他愣了愣，木讷地点点头，看着应尽欢，眼中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也没其他的意思，只是考虑到你在外这么久，想必应该最想知道的，就是家人的消息吧。”
秦意下意识笑了，“是，谢谢你。”
应尽欢撇撇嘴，不以为然，“谢我做什么？这不是我的决定。”
秦意目光闪烁，他又重新低下头，“我知道，是季陆根据每个人的功过，安排了他们的生活，季春和也没有让程寅行团队的家人们受到牵连。”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清白的，包括每个人的父母，家人。应尽欢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做出这种事？就算你被捕，但是罪不致死，可枪击zf中心高层领导这种事，必死无疑。”
秦意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都以为和渊鸣湾的案子有关，应先生，你不会也这样认为吧？”
应尽欢身体前倾，胳膊肘放在桌子上，他挑挑眉，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这个解释也不是说不通，你和渊鸣湾这个案子的主要嫌疑人，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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