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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于无声间结束，这场被人们称作命运转折点的重大考试走得这样悄然。林金松从高考结束的那一个晚上开始连夜网吧、约会两不误，享受着至上的愉悦生活，而林水松则是去网吧就跟着，约会时就呆在家，过着极为养生的生活方式。
一直以来何修敬曾推荐的而自己又腾不出来时间读的书，林水松一次性全买来塞进书柜，再一本本拿出来阅读，这像一种无知觉的习惯。日历上的数字一个个被划掉，时间从一行行的文字中跑掉了。
转眼就是八月十日，是林水松兄弟二人的十八岁生日。林水松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整理记忆，哥哥则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地朗读着新闻稿：X市一家私人博物馆中珍藏巨石像倒塌，造成13名游客轻伤，1名游客重伤，暂时无人员伤亡，博物馆已紧急关闭，及时疏散游客，避免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
“今天就是成年人了……”林水松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起来。
一旁的林金松闻声，把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接话说“嗯，爸妈下班说带我们去庆祝庆祝，让我们别乱跑。”
“不行。”林水松拒绝得很快、颇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
“你说什么？”林金松惊异地转过头看向弟弟。毕竟平时弟弟都很随性，对于安排好的事大多没有什么异议。
林水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我今天有事，约定好的事。”
“你这样不行啊，爸妈一番心意，你不去算什么事。”林金松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不解和诧异。
“哥，你帮帮忙。”
林金松彻底震惊了，因为求人办事也是之前从未发生在弟弟身上的情况。
“只要你跟我说是什么事，我可以考虑帮你跟爸妈解释。”
林水松闭了闭眼，然后又用力地睁开，垂下头，在电视的杂音中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象……”
这下轮到林金松大笑了。他回想起高三那会儿弟弟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喜欢一个人然后怎么做，自己问他喜欢谁又不回答的事。
林水松紧闭着嘴一声不吭，也没有因为被取笑而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行，水松，你去玩。”哥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转过头去看电视了。此刻林金松心中想的是，“弟弟跟我一样帅，没女朋友才奇怪。”
十八点，也就是下午六点，早早就出门的林水松站到了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中央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也就是普通情况下只有交警会站的位置。来往车辆繁多，可每一辆车中都盛着车内人各自的心事，他们匆匆地经过无数十字路口，林水松所站的不过是其中一个。
眨眼间林水松就消失在人群与车流之间，却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适应黑暗后，林水松借着不知从何处发出的绿色荧光环顾四周，看到树根盘绕，向着更深处扎去。细细闻去，还有淡淡的雨后清香，可就像嗅觉变钝了似的只剩下余味。而自己正站在一片平滑的泥土上，没有一步挪脚的地方。高度也不过十几尺，抬头便能望到顶，是个十足的封闭而狭小的空间。
迅速观察后林水松便一动不动，眼睛也不再眨一下，像是在等候接受某种审判。
忽然，一个穿着纯黄色浅纱裙的少女像是从泥土中跳出来似的出现在林水松面前，稚嫩的语气却说着公式化的官话。
“杉树科，水松属，人类名称林水松，人类寿命一百年，实际寿命一千二百年。”话及此，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今天是你的转折，杉树。”
纱裙少女的穿着像个小公主，带着公主般的高傲，甚至不屑于叫他的人类名字。
“从今天起，你不必再每周进行营养液的补充，也不必整理记忆，不必模仿，可以予取予求，直情径行，直到你人类寿命结束。”
依然是稚嫩可爱的语气，也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和一年前“测试”的主考官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纱裙都是相同的材质，只是颜色略有出入。和记忆中的梦魇也如出一辙，鲜血的颜色仍然时刻刺激着林水松的神经。但林水松断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体，两人的言谈举止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是最后一瓶营养液，其实是不小心做过量的，你喝下也无妨，留着也能当纪念品。”边说，边递给了林水松一个拇指大的玻璃瓶，看起来像一只缩小版的试管，上面还塞着木塞。
到现在为止，她说的每一句话林水松都是事先知道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些废话。
“代价呢？”林水松开口反问。
“哦！代价！”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差点忘了正事。按照最初的协议，你可以有两个选择。”
还能有选择，这倒是林水松意料之外的事。
“其一，你的实际寿命减半；其二，你的人类寿命成为原来一半的一半。”本来还没什么语调，语气也冷冰冰的，但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一下，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也就是说……”
“减少七十五年的寿命，在二十五岁时死亡。”林水松不耐烦地接话。
“大概就是那样吧。”作为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它们的一个种群像是一个整体，而对于个体的存亡时间计算并不那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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