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玄晟这般闹腾，往后的西域怕是不会安静。王季龄了解其中大概详情后，反倒是觉得肩头压力增加不少。对王季龄这种人而言，眼前的西域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李玄晟自己也清楚王季龄的担忧，只不过在离别时候，李玄晟将自己的底细透漏给了王季龄，一旦西域有战事，他灵武的人马会全力赶来。因为西域在汉唐的地位或许比不上岭南一带，但于李玄晟而言，却是命脉所在。只要西域平稳，他在灵武的布局才能实现初步过渡。
匆匆离开瓜州，李玄晟快马加鞭返回灵武之时，正巧赶上南宫献出城巡视地方。李玄晟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南宫献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全部放在了地方政务上。
瞧见是李玄晟本人后，南宫献如同狂奔的小野猪，赶到李玄晟跟前，热泪盈眶且动情地说道，“世子爷，您可算回来啦。我想死您啦。”
“好歹你也是主政一方的官员，瞧你这出息样儿，赶紧起来。”
南宫献笑呵呵地回道，“我哪是什么地方大员，我只不过是世子爷您身旁跑腿的而已。世子爷，您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给您接风洗尘啊。”
“奚阡回来过没？”
“未曾见过。莫不是奚大人出了事？”
李玄晟瞟了一眼南宫献，南宫献会意后改口道，“都还愣住干嘛，赶紧随世子爷回府。”
一行人返回府邸，南宫献并未声张，直到进入议事堂，南宫献方取来几张密函道，“世子爷，这是您不在的时候，收到的重要消息。”
翻阅过后，李玄晟干净利落处理掉这几张密函，南宫献下意识地制止道，“世子爷，您要是毁了，咱们可就没证据啦。”
“我要什么证据作甚，打算证明给谁看？南宫啊，从西域过来后，发现以前真的是把某些事情想得太复杂，做人难道非要阴谋诡计步步设局，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我担心它要是断掉会怎样？”
南宫献疑惑道，“世子您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李玄晟摇头道，“谁说我会听之任之？我只不过要换一种做事的风格。免得有些时候，别人会以为我李玄晟是个大好人。奚阡和顾北都是老鬼的明棋，说白了不过是历练我的手段。可惜他们错了，我不是烛龙，也不相信什么天命，我有属于我自己的路。往后是人是鬼，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南宫献犹豫再三道，“那，世子爷，我替您书信一封送往南诏，圣女大人应该会明白您的意思。”
“还是让她安心养伤吧，毕竟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着手准备我跟唐婉的大婚去吧。我想咱们安京的皇帝陛下早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吧。”
南宫献一本正经地问道，“世子爷，您真的想好了？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啊？何况您还是王爷的独子？”
“我又不是陛下的亲儿子，谁会在意到底是谁去联姻？对了，慕容大夏那边战况如何？”
“回世子爷，慕容大夏东境国土已陷落，但秦州的兵力也同样损失过半。如果河西的人马不介入，想来东部以后战事不会有所改变。另外，吐蕃赞普命令禄东赞率领十数万军队抵达慕容大夏南境，眼下正发起猛攻。”
李玄晟在心中盘算后，继续问道，“我离开之前，凉州那边不是也接到南下的旨意？”
南宫献憨笑道，“旨意自然是有的，宇文松也领兵去了大夏北境，只不过咱们这位宇文大人并没有真心实意地去跟慕容大夏拼命，到现在还跟人家在那吹风吆喝。”
“哼，有秦风和吐蕃牵制慕容大夏主力，他啊，挺多做出一副出工出力的样子。一旦真正火拼，他可是会心疼的啊。”
南宫献自然是同意李玄晟对宇文松的评价，“赔钱的生意他自然不会做，毕竟这身后还有咱们在，要是他拼的一毛没剩，还如何在这河西立足。
对了，世子爷，听说荀小姐那边王妃替她应下一门婚事。对门您也熟悉，是杜阁老的那个孙子。”
李玄晟鄙夷道，“杜琛？那个痴迷棋艺的呆子？”
“世子爷，那是以前，杜琛如今是扬州府主簿，听说在那边还算有点声望。荀小姐自己也同意，为此荀老家主还特意赠予了一副墨宝给杜琛。
世子爷？”
李玄晟回过神来，坦然道，“在我这里终究没有她的位置，嫁了也好，免得耽误了她。南宫啊。你也替我准备一下贺礼，我不能让她丢了面子。”
南宫献点头应下后自觉地退了下去，只不过在离开府衙之时，南宫献在一辆官府马车前驻足，悄声道，“荀小姐，事情我都跟世子爷说了。世子爷说，会给您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不能让你丢了面子。”
听到南宫献的声音，良久马车内传出回应，“他不喜热食，好饮凉茶，睡觉总是踢被。他穿不惯常服，却对笔墨挑剔。只要他入夜还在习武，说明他最近烦闷。追风虽是他的坐骑，可他总是把草料混在一起。以后我不在这照料，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南宫。”
“在这。”
“多谢。”
李玄晟盘腿坐在书案前，提笔准备书写，忽然觉得笔墨摆放的位置莫名地熟悉，能对他个人喜好如此了解的人，除了某人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人。
“未鸿志？”
“世子爷？奴才来了。”
“我不在灵武这些时日，荀雯来过？”
“世子爷您还不知道？方才南宫大人没跟您提起？您回来之前，荀小姐正在收拾行礼动身离开灵武。约莫时辰，应该已经出了城。”
李玄晟放下狼毫笔，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府衙。翻身上马向着城外疾驰而去。终于在城外十里设置的关卡遇到了荀雯的车队。
“小的见过世子爷。”
李玄晟催马来到马车跟前，问道，“来时，我不在，未能远迎。如今，我在，却不让我知晓。你这是让我留人口实啊？”
车厢帘幕卷起，荀雯微笑道，“我本就是私下来访，世子公务繁忙，不叨扰也算情理之中。若因此让世子落人口实，荀雯自当出面为世子证明清白。”
“开个玩笑。今日一别，以后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咱们两个相识数载，期间承蒙你照顾良多。我送你一程吧。”
荀雯婉拒道，“世子爷能来相送，荀雯记在心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如就此别过。”
李玄晟拱手别道，“一路走好，珍重。”
荀雯颔首放下幕帘，马夫扬鞭而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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