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降至，河西灵武一片银装素裹，伤口好的七七八八的魏然终于能下地活动身子。正巧南宫献特意赶来探望，于是二人闲聊了起来。
自己主子大婚，二人不仅没返回安京祝贺，反而说了自己主子的八卦。这要是被李玄晟知道，没准儿会赏二人不少恩宠。
“听宗羲说，这次世子爷大婚，朝中不少大臣都准备去凑热闹啊？”
“那是自然。说不定还能朝见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呢？”
“你这话何意？难不成世子爷会逃婚？”一想到平日里李玄晟那参不透的心思，魏然不免有些担心。他们这个主子思维跳跃过大，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这想什么呢？我可是听小道消息，世子爷大婚后，陛下会下旨封其为河西郡王，这王府大院可都准备好了。”
魏然大笑道，“如此说来，咱们的往后这身份也要换一换啊。南宫，你说郡王督尉也算从四品，世子爷会给谁啊？”
南宫献白了一眼这大病初愈还有些脑回路不清晰的魏然，说道，“世子爷一旦被册封，那可不仅仅一个从四品这么简单。那时候整个河西都要变天，而最先要洗牌的便是咱们。”
魏然一时没明白过来，好奇地问道，“咱们这次可是出人又出力劳苦功高啊。你这话何意啊？”
南宫献冷笑道，“咱们不过是陛下用来清除障碍的扫帚，秦风就是前车之鉴。这次陛下重现掌控河西，一定会派出嫡系心腹，而世子爷显然无法成为陛下的人选。”
魏然反倒是不太介意，在他眼里，无论李玄晟如何，他都会追随李玄晟。
“那如果陛下真的就把河西交给世子爷呢？”
南宫献满脸忧愁地说道，“这样的话，咱们以后的担子可就只重不轻啦。”
南宫献所言之事，魏然大多知晓。河西北面是呼延部和突厥，西南是吐蕃，西北是阿尔泰，三面强敌怀绕，单单所需兵马就达二十万之众。何况后期所需的补给等一系列开支花销，那更是巨大的坑洞。看似整个河西尽归己手，真正要做到完全掌控那是任重而道远，南宫献也算是体会到了河西各大节度使那敢怒不敢言的感受。
魏然宽慰道，“放心吧。南宫，咱们世子爷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既然陛下敢把河西丢给世子爷，那世子爷定会想法设法保全河西。
对不？”
南宫献微微苦色道，“这倒是不假啊。”
魏然一拳打在南宫献的肩头，笑道，“这就对了嘛。你看你这瘦的，得多吃点肉补补。还是白胖的你比较靠谱。”
南宫献鄙夷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还白胖？这几日没瞧见，你这伙食不错。”
“那是我夫人手艺好。哎，不知不觉这世子爷都大婚啦。某人是不是该考虑一番？”
南宫献双手向下卡住脖子嘲讽道，“当心吃得多噎着你。看你气色恢复的不错，想来也无大碍。最近若是闲来无事，去我那帮个忙啊。”
“死胖子，你可拉倒吧。这汉青书院第一批门生近七成都被你撬走，我跟上官这还大小事务亲力亲为呢。”
南宫献顺着魏然的话，回道，“那行啊。要不然我把后续驻军这块划给你们如何？这样你们可以顺手将行军衙门的官员一并纳入麾下。如何啊？”
魏然摸了摸下巴，又打量了一番南宫献，心道，“这死胖子如此痛快地提出，莫不是有何意图？”
“怎么？你若是不要，那我可就自己拿主意啦？”
“等等，容我想想。”魏然尚未猜到南宫献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易决定。
“还想什么嘛？这不就是张张嘴的事？行军衙门交给你们，你们往后有什么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魏然一想也确实如此，这行军衙门本就属于府兵体系，这行军衙门掌管着府兵军饷军需和招募。当初李玄晟之所以单独提出来，就是怕军队内部生出贪腐之徒。何况南宫献是以主持地方政务为主，对这行军衙门并不关注。这日子久了，行军衙门长期脱离府兵，这效率难免会有些低下。久而久之，便成了谁都不愿亲近的机构。
出了这种问题，南宫献自是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毕竟行军衙门涉及到太多的利益。他前来探望魏然，其实是想谈一下魏然的口风。只要魏然不拒绝，那这个烫手山药，他就有办法推到上官洛寒那边去。
“这件事，我以为得先告知上官，让他拿个主意。”
南宫献一本正经地说道，“再看你之前我就去找过上官，他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多了几十个人罢了。这不是让我来征询一下你的建议，若是你也同意，那咱们可以一同告知世子爷。”
魏然没有过多的怀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暂时这么定下来吧。”
“嗯。我回去之后立即写份详细的折子。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处理公务。”
南宫献准备离去，魏然倒也不拦着，“那我可就不送你啦。”
南宫献从魏然府邸离开，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上官洛寒的大营。用同样的方法，将上官洛寒一顿忽悠。本来上官洛寒还有些迟疑，可在南宫献拿出已经盖上魏然印章的折子后，上官洛寒立即打消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想法。
当上官洛寒将自己的印章盖上后，南宫献才稍微松了口气，这接下来还要看李玄晟的回复。
李玄晟阅过手折上的内容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在最后，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最清楚南宫献想要做什么，说白了是提前剥离军政的统率权。让军务跟政务完全分开，军务归朝廷之后，朝廷才会彻底放心。
可这其中细则内，却隐藏了不少雷。在秦风被李玄晟击败后，个人威望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又加上皇帝陛下在暗中的扶持，这军务真归朝廷后，反倒成为了兵部如鲠在喉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我李玄晟不是贪权的人，朝廷既然要收权，那我给你便是。可你如何驾驭这收回的大权，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外地和尚到了河西，那还能不能继续念真经。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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