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第一节是英语课。穆一星办公室的三人都空堂。
范老师一边翻看政zhi课本，一边瞄着穆一星问：“穆老师，今天中午你真的要请我和欧阳吃海鲜吗？”
穆一星第四节有课，正在批改学生的卷子，闻听这个，抬头笑笑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范和欧阳几乎异口同声。
“不过吃饭中途我可能有点事儿要离开。”
“就你事儿多，吃顿饭都不踏实。”欧阳宛竹不满道，“又有啥事呀？”
穆一星说：“昨天我老婆去燕京给一个同学过生日，在那儿过的夜。今天俩人一块儿回县城拜望他们的老师，说是在老师那儿吃午饭。我猜，她们吃饭之前极可能会叫我过去作陪。”
欧阳宛竹眨眨眼，思索一阵，突然说：“你好像跟我说过，你跟你夫人是师范同班同学。现在她们又叫你去作陪，我猜，那位老师也是你的老师，对不对？”
“聪明！呵呵，欧阳真会推理。”
欧阳宛竹看了范老师一眼，不说话了，低头看教案，她第二节有课。
范老师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问穆一星：“你爱人跟你是同学？”
穆一星“嗯”了声，点点头。
范老师说：“我也想踏踏实实地跟你吃一回饭，要不咱们改在晚上吧？正好你我都有晚自习，下午五点以后不用签退，可以早出去一会儿。”
穆一星看看欧阳宛竹，询问她的意思。
“不用看我，我没意见。”她头也不抬地说。
很快，就到了上第二节课的时间，欧阳宛竹拿着课本和教案出去了。
范老师说：“穆老师，没听你说你跟你爱人是同学呀！”
“你没问过我，当然我就不多嘴了。”
“呵呵，对对！看来欧阳问过你了。”
“欧阳喜欢乱打听，当大姑娘的都喜欢打听事儿。”
“我当姑娘时就很稳当，而且……”
“而且一直就很稳当，对不？”
范老师笑而不语。
教务处主座佟雪心前来查岗，对穆一星说：“火校长让你九点半到他的办公室。”
火立夫？他找我干嘛？莫不是跟我谈调动的事？
“佟主座，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儿？”穆一星心里猜测着，看看表，问道。
佟雪心扫了范老师一眼，说，不清楚。
佟雪心走后，范老师说：“校长单独找教师谈话，大部分都是公事儿。我估计呀，你这几天常在家有事儿，他想跟你沟通沟通。”
……
火立夫的办公室在另一座教学楼里，很大，很阔气。
校长都很忙，省级重点高中的校长更忙，普通老师寻常难得一见。
穆一星是高三语文骨干教师，是骨干中的骨干，每个学期都有机会在这里见见校长。
火立夫其实很随和的，至少留给穆一星的印象是这样。
火立夫让他坐下，才说：“穆老师，你跟车局长的关系不错吧？”
穆一星马上明白了火立夫找他来的目的，笑笑说：“还可以吧。”心道，可以个屁！我只认识他，他并不认识我！
“我说嘛——”火立夫拉长了声音，“他怎么会想到把你调到局里去呢……不过我有点儿疑惑，这么多年你不是在一中呆得好好的吗？想调动为什么不早提呢？”
因为早先我不认识温如玉——穆一星心道。
“在教研室顶多熬个教研主座，有意思吗？”火立夫见穆一星闭口不言，接着说，“前几年我就想提拔你为年级主座，你总是推辞，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穆一星说：“其实很简单，我怕不能胜任。”
“总是这么谦虚，你没尝试过，怎能说不能胜任呢？要知道，很多老师一辈子都想做这个位置。”火立夫皱了皱眉说。
当个破头头就那么好么？别说你让我当年级主座了，你就是把校长的位置让给我坐，我也不稀罕——穆一星心里暗笑。
“穆老师，教研室里没前途，混不出个头，我劝你还是在一中好好干吧！”
“火校长，我的确是想在一中一直干下去的，不过我最近觉得x口总是堵得慌，恐怕心脏某个部位出了点儿小问题。前两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心肌供血不足，造成心肌缺氧，有诱发冠心病的可能，建议我改善饮食，多锻炼，减轻工作压力。”
火立夫说：“我看你平时很健康的……呵呵，不说这个了，怎么说你也是准备离开的。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一中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穆一星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呢？”
火立夫叹了一口气，说：“我真舍不得让你走啊！唉……车局长那儿发话了，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不过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弥补你走后的空缺，好在高三也快放暑假了，你再多干几天吧，一放暑假，你马上就可以走；放假后我再让人调整一下教师任课安排……”
……
穆一星回到办公室，见范老师已经去上她的政zhi课了，只有欧阳宛竹在悠闲地嗑着瓜子。
“回来了？”她问。
“回来了。”穆一星答应一声，去饮水机前接水。
她说：“我听范老师说你被火立夫叫走了，是不是跟你谈调动的事？”
“你猜的不错。”
“他同意了？”
“局长都同意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呀！”
“什么时候走，有日期了么？”
“一放暑假就可以走。”
“没说给你送行么？”
“我又不是头头，没那份儿荣耀。”
“当头头儿的都一个德行！”
穆一星坐下喝了一口水，烫得直咧zui。
欧阳宛竹过来，将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说大哥哥，喝我的。穆一星也不客气，几口将她的水喝完。
“走吧……该走的人迟早要走的……说不定哪一天，我也拍股腚走人！”她接过自己的空水杯，重新续上水，放回自己的办公桌上，继续嗑瓜子。
穆一星望她一眼，埋头批改卷子。
“该走的人了，还这么认真？”她讥笑道。
穆一星笑道：“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没见过你这样的！”她拣了一粒比较大的瓜子，朝他头上扔过去。她打得很准，不偏不倚，瓜子正打在他的脸上，弹到桌面上。
穆一星捏起瓜子，嗑吃了它，说很香，问还有么？
欧阳宛竹说：“有也不给你了，中午你就等着吃大姐的吧！”
穆一星讶道：“你猜出来了？”
欧阳宛竹哼道：“假装神秘，瞒小孩子的勾当。待会儿我就去度假村！”
穆一星吓了一跳，忙问：“你去那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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