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瞎子眯了眯眼,轻柔地,却像是蛇一样,以一种就好像可以穿透黑暗似的方式精准无误地钉到了壮汉的眼睛上,凉得让人脊背发冷:“……那你敢动珍禽园的人么?”
那壮汉猝然像是被他的话噎住,又像是被他的冷漠噎住,然而他回过神来脸上又暴起燥热,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就被这么一个废物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吓住就更是恼恨,不甘之下猛地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把对方整个提起离开了地面,恶狠狠地冷笑嘲讽:“哈!珍禽园里的东西出不来!就凭你也敢冒充白狮尊者的人!你——”
“你……”
可是不可否认对方的确有一张好脸。壮汉被自己的话噎住。
“……”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是哪怕他是个男人,光凭这张脸,也可以在最挑剔的沙竭宝珠那里冠绝无双了。
“……可、可珍禽园根本没传出过消息!”
对方漠然等了半天就只等到这么一句好像半途丧了志气的话,于是就也凉凉地提了提嘴角,勾出一个无声地嗤笑,就连半眯的瞳仁里都是轻薄冷淡的嘲讽。
“你笑什么?!”
对方却不理他的羞恼,微微向后仰了仰头,像是嫌极离他太近,抬起冷白的手仅用指尖敲了敲他的指节,轻轻向下指了指,因他向下看。
小莫就看到他另一只手顺着腰带往下贴着其中一条腿撩开了下摆,于是就露出了那一条腿根上醒目的刺青。
那刺青她看过完整的,贴在地下一二层各处广而告之,这个……却是刺坏的。
那壮汉本来提着他像是在提一只随时都像要咽气的羔羊,此刻却像是被烫了手一样猛地把人推开,等到反应过来看到后者又跌坐下去像是摔得疼了,却是满眼惊恐,一时又想退又惶恐地想上前查看,倒是僵硬得古怪,伸着手又像怕碰到染瘟疫的病人一样不敢再碰到对方丝毫。
“你、你怎么了……?”
“白……白孔雀!”
另一个壮汉因为角度没看到那刺青,见状原本先是惊讶,却被他猝然变调的声音骇得瞠目,待意识到自己的确听清了那三个字后一张黑脸也“刷”地白惨了。
小莫差点惊叫出声腿软地摔倒,她紧紧地捂着嘴,也这才知道雅竹为了那姓江的竟是招来了怎样的麻烦。
白孔雀呛咳了两下,按着胸口平复气息,才勉强坐直,单薄腰背挺起,他不疾不徐地理了理根本不可能真正理到不狼狈的衣摆,牵出一个虚假浅淡的笑。他诚然不可能理好,只是单披的一件湿漉漉的外袍,连细白的长腿都遮不全,顶多襟口被他捋得平整,黑发被他捋到颈后,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完全不一样了。
屋外亮如白昼的灯光斜斜地刺进窗口,映亮了他那张色泽冷白的脸,漂亮得不真实,像是烧得极薄的琉璃片,看来脆弱易碎,却又让疑心那摔碎的每一片会怎样薄到锋利得伤人。
等他开了口,声音低缓平淡,也这才叫小莫发现原来那声音听来竟如此轻易地肖似温柔,就好像天生就沾不上丝毫的火气,就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不值当他动怒:
“我被人掳出来了。
送我回去。”
那两个守卫原本还战战兢兢地僵着,但那是慌乱居多、是骤然惊觉险些碰了三尊之一的忌讳而害怕受到严惩,毕竟这刺青的来历本就是之前珍禽园的守卫监守自盗,险些与之**,被白狮尊者发现勃然大怒,一夜清洗连坐了珍禽园悉数的守卫和从犯的乐师乐伎,杀光了几百人还不解气,才定下这奴印警告旁人休得再冒犯她的天威,何况这园里的东西都轻易杀不得——
但是这白孔雀出现在珍禽园外,这本就是一个问题。
他们就算先犯了忌讳而难免底气不足,却也不是想不到这点,如果他解释不清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那他们也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只要他死了,就没人能向白狮尊者告状了。
但他却是被掳出来的……那白狮尊者又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又怎么可能不翻天动地地叫人到处搜……?这就让人不敢盲目地下断定了。
那白孔雀像是猜得到他们想什么,笑盈盈地眯起了眼,淡淡道:“宝珠尊者怕担事,不到白狮尊者出关是不可能放弃秘密搜查叫她知道的,而你们呢?”
——你们又怕不怕担事?
若是白孔雀死了,那么担事的就不单是宝珠尊者了,他们这些可能见过他的,若是被人发现只会都要被连坐。宝珠尊者只不过是害怕白狮尊者,但他们……却怕是要死无全尸!
“我受够了这里,只要你们帮我回去,我就既往不咎。”
他也真像是对刚才的事不在意……也对,他本来也该是仗着他们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动他,连害怕也只可能是装出来。倒是他被掳出来不知道多久,可能也早就对那种事习以为常——
两个守卫悄声对视了一眼,暗暗思量。
——若是他真的“既往不咎”,那对旁人那就不单是“既往不咎”了,在上面那些人既然没有“过”,那也就是该是“功”吧?就该有赏了吧!
为首的那个想到了这里已是不由张大了眼,额上冷汗未消,却又被眼前的如有实质的“奖赏”激得涨红,一时心跳加快,想起这白孔雀的种种逸闻,思及他能从白狮尊者那里得到的无数赏赐,越想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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