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药师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有一瞬间好像淡了,却很快又像是叫人瞧不出异常的完满,“你难道就不奇怪那羌霄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
“不是说是被那三尊之一的鬼子母手下掠走,却被白狮撞见,就将人要去的珍禽园?那鬼母派她那些所谓的鬼子们掠人难道不就是为了给你……给你养蛊……”
药师摇了摇头却轻笑道:“蛊的事就先别提了,不过鬼母子掠人近来越发讲究,是要看生辰的。”
“所以羌霄的生辰——”
药师却打断了她:“所以真正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把那小子写到了鬼母子的名册上。鬼子要抓的名册列得讲究,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居然住在质子府这么敏感的地方,除非——”
洛香铃被他吊的更急,听到这里却也睁大了眼:“……除非有人故意害他?可是谁会这么害他?”
“爹爹也想知道呀,”药师笑盈盈的,倒只似觉得有趣,可那双眼微微眯起,只听明珰珠玉似的声音柔柔道,“还借了鬼母子的手……怪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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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雅竹张嘴想要说话,却反而咳出了更多的血。
她的肺被一箭洞穿,肺里的血倒涌上喉鼻,就连呼吸也觉难受,可是她紧紧抓着江扬的手,就算只论本能也不想放。她张着嘴,还是拼尽全力想要说些什么,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对方一眼:“公子咳——公、公子——”
“别……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找大夫……”可是这话说得恐怕江扬自己也不信,就连玉枫林也看得出这一箭射得太狠,伤了脏器,回天乏术。
雅竹也只是竭尽全力地笑了笑,对上江扬的目光有些涣散,却还是竭力的温婉:“生死有命,奴、我……我不怕……现在外面更严……出去更不容易……公子你、你要小心啊……”
她说得吃力,牵动脏腑更是无法抑制再度咳出了血,可是她笑得柔婉体贴,却竟还有些讪然,像是又自觉惭愧得很:“瞧我这么贪心……公子你快走吧……别、别耽搁在我身上,我知道我、我活不成了……”
“别说傻话……”江扬放轻了声音试图安慰她,另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是竭力压得又快又稳,迅速握紧长箭没入的根部切了箭尾,若非额头沁出冷汗,倒也真像是游刃有余得令人安心。
雅竹不舍地瞧着他,被他抱在怀里,就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宛如刀刻的下颔,只觉出满心的舍不得,若在往日,她定是不敢看得这么肆无忌惮,她自觉身份低微,若是个良家的女孩子——不,她觉得那也还不够好,她得是非常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她觉得那才配得上他……可是这毕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终究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我、我疼……”
江扬连忙翻找腰带,试图再翻出多一瓶呃金疮药,可是他早就把药给雅竹用没了,就算转向一旁的玉枫林,也只是令玉枫林更加焦头烂额。
玉枫林翻来翻去自然也找不到什么止痛的麻药,只能无措道:“药都在师妹那里,我——”
话未说完就听见“噗嗤”一声,那是血被拔出的箭带出来的喷涌之声,响在静谧的暗巷里,就算玉枫林也不是没杀过人,听见这动静,意识到了什么,就也不由悚然发冷。
江扬浑身僵硬地看向怀里的雅竹,后者握着断箭的一小截尾巴,指节白得惨透,许是疼得厉害反而攥得紧了,纤细的手指刚用尽了力气拔出这带了倒钩的箭:“我——我——”
她的脸被冷汗浸透,只要一张嘴,就从洞穿的血口里涌出一股股血,可她笑了笑,还是不断地榨出自己最后的努力抬起头,似乎想对江扬再说些什么,江扬忍不住细微地颤抖,咬紧了牙关,还是僵硬地凑近了,只听雅竹拼尽了气力试图说得清楚:“公子不……不要觉得我多事……但有一事我还是要提醒公子……”
江扬皱紧了眉,一时却有些不同的沉默,可他终究是道:“……好……你说吧。”
雅竹吃力道:“白狮来前,我瞧见……瞧见白孔雀……偷偷出去……你要小心……小心他——”
她这一口气梗在那里,抓住了江扬的衣襟,好像江扬不回答她就算死也不能彻底放心。哪怕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不断呛咳出血,呼吸急促,两颊回光返照上病态的嫣红,身体不住瑟瑟发抖,她也始终抓紧了江扬。
直到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江扬望向她的眼睛低声道:“……好。我会小心。”
雅竹这才痴痴地望向他,像是松了口气,却是一点点没了声息。
……
江扬沉默地合上她的眼睛,轻轻地把人放下。
一旁的玉枫林却是这才自生死和震愕中回神,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江扬又看向自尽的雅竹,又忍不住再瞪回了后者:“这、这、她……她说什么……”
江扬看了看她,仍是令人难解地沉默。
玉枫林却反而因此找回了一点理智,脑子里疯转起疯狂的念头,不觉大声地问江扬:“白、羌、羌霄……她是说羌霄出卖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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