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竭宝珠总不甘心。
夜里,他就偷偷地剪掉了她娃娃的辫子。
就在她枕头边,
拿着把剪刀,
站在黑暗里。
也不知道她如果睡得再死一些他会不会也捅她一刀?
那是第一次她把宝珠打到半死。
但是因为师父知道后生了气,教训了她,叫她记得,警告了她。所以她之后每每再动手时就总也不得不压死了忍耐收敛一些。
但她也觉得以宝珠那种乖戾的性子,总有一天他会找死并死在她的失控之下。
到时师父会怪谁多一些呢?
她不去想。
其实她也从没问过宝珠,那一晚,他又有没有想拿刀杀了她。
宝珠是一定会狡辩的,无论他那时生没生出杀她的想法。
但就算原本真还没有,也保不齐下一瞬那家伙心念一转,可能也就想杀了。
因为宝珠就是那样的人。
其实他们这些人能凑在一起还没杀死彼此,也大概就只是有师父压着才勉勉强强姑且暂时地维系。
而等到某一天、某一刻、某一瞬间,可能就也彻底散了。
到时师父会知道那是不得已的,大概就也会那么算了。
她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也大概就会是宝珠死在她手下,按照以往来推论的话便应是那样。
但是她没想到那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是那么荒谬的一瞬间,还不是她特别想亲手杀了宝珠的一瞬间,而是她躺在床上却有人来打扰了她的休憩。
那一瞬间她其实有些罕见的茫然。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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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竭宝珠死在自己的床上,一时他座下的侍者人心惶惶。
风声鹤唳,低着头纷纷贴着墙根走的人好像连丝毛发都不敢掉,好像掉下去触发的就是能洞穿金石的强弩。
可他们尚且还不是被拎到白狮子面前回话的那些呢。
被迫发现了沙竭宝珠死在了床上的人才真是可怜,他们被骇成了拔了毛的鹌鹑般瑟瑟地挤成了一排,在凛冬的寒风里瑟瑟地等着剃头的刀,仿佛生怕白狮会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但这又是如此愚蠢而直觉的恐惧,甚至压过了他们真正该怕的,以致得等有些人回过味儿来才能知道要怕死。
没有人能想到宝珠会是那样的死状,他平日爱玩的那些好像真的成了业障报应到他身上,但那也不是那些,更简单、更直白,只是隐隐好像沾了一点淫 / 邪的边,透出满怀憎恨的侮辱意味,却也让这些平日里俯首帖耳的人生出些不可言说的不敬猜想。
他最爱的玩具去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地方,这众香界的女子平日里被他教养得几乎无不羡慕龙女献珠供佛,那些添油圣女哪怕从不指望如此伟业却也奢望攒够功德来世化身男子——
如今在他身上却如此倒行逆施……
又得是怀着怎样的憎恨才会在他身上开下那样的一刀啊……?!
这铁桶似的、被白狮的护卫封得严严实实的殿内殿外之人多不敢想,可越是不敢想的……
越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小莫也正被夹杂在这些如履薄冰的人群之中,自那日六觉寺出事,雅竹中箭身亡后,她被人发现捆在雅竹的斋所里,谎称是发现江潮生等人而被缚,便没被当回事,随着六觉寺的封禁而被暂调到宝珠的宫殿,如今就成了这些寒蝉噤客之一。
幸亏,
那些人的恐惧未能成行,便有人突然来报——
竟然是有刺客胆敢扰乱阎浮提出口的禁地?!这可真是令人震愕。
阎浮堤虽是个有进难出的地方,却毕竟还有上面需要的“出入”,那进出口附近正是三尊之师的大尊者明令禁止他人靠近的地方,往外稍远些甚至安排了鬼子母和白狮的人共同严加守卫,又怎么可能——
何况多长时间都几乎未出过事的地方,又怎么这么巧就突然出事呢……?
白狮沉沉地看了孔雀一眼。
那时孔雀就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像一尊瓷烧的娃娃,只珐琅点漆般点着一点宝石的明蓝彩,其余皆是极空茫的白。
小莫远远地,混在人群中看着他,就也看到白狮暂且命人禁足了此地,看见白狮竟然带上断了腿的孔雀,往那据说埋葬了江潮生的阎浮堤去了。
她会不会在想——
如果这难得能扰乱了阎浮提出入口的不是进……而是出?
那这难得能杀出阎浮提内部阻止异兽逃脱之机关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还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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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周写的不是很多,周四也没更上,就今天补上吧。不过补上这章我就真没底稿了,明明接下来的剧情都很清楚,就是写不太下去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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