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法海先功后过，受蛇精蛊惑堕入魔道，六根不净，以后定当重新潜心苦修，还请佛祖赐我慧根，摒弃七情六欲，不再心生邪念。阿弥陀佛。”
雷峰塔飞檐下，清悠轻忽的钟声又传来，如缘分，在呜咽。
几缕淡云，浮浮飞过月亮的身畔，像中断，却又追随。末了想盖过月色，苦无良策，月亮还是透射出来，红尘处处有争执，总是纷坛难解。
白府。许仙与白素贞正在缠绵，小青突然从天而降，滚倒在地，兴奋的翻滚。
“小青！”
“哥哥！你说那个敬而远之的和尚，原来都有凡人的感情。他跟我斗定力，还输了给我。”
“安静。”
许仙想一起来扶小青，却被白素贞拦住，“我扶他可以了。”
“我赢了！赢了！”
“小青，你又去了那和尚寺玩呀？你真顽皮，连和尚都玩。你赢了那个和尚，也不用开心得这个样子。”
“哥哥，我……”
“安静点……相公，让他休息一下吧。”白素贞说完便带许仙离开。
“娘子，小青他……”
“让和尚找上门时，看他怎对人解释。”
“哥哥！这么兴奋的时候要入睡觉。”
“相公！你快去念书吧。” 白素贞再次催促许仙。
“怎么没有人理我的？”小青急着要把心中的狂喜与人分享。
许仙偷偷进来了。
“老实人！”
“小青，你真的去逗那些和尚呀？”
“哥哥做不到的事，我都做到，我现在再不相信他了。许仙！”小青的手臂勾上了许仙的脖子，媚眼如丝。许仙不是法海，此时他没有任何力量抵抗，只随着自己的欲望，一步一步被小青牵引着。
“和尚，你为甚么不认输呀？看你可否飞得出我的掌心。”小青兴奋的喊着，不管身下人是谁，他脑海里心里都是那一袭月白色僧袍，如同窗前的白月光。
白素贞冷然出现，目光里带了些许失望和愤怒。
许仙赶快逃出，“我回书斋。”
“哥哥，你老是说我没定力，原来我发觉到个个人都没定力，包括飞不出你掌心的老实人，还有终日说要敬而远之的和尚。你花那么多时间去做的事，我一下子全部做到了，我以为你道行好高，原来都不外如是。”
“以后你不用跟我了，走！”
“白素贞！”
“小青，你想跟我斗法？”
“是呀！”
“我知道你忍了好久，要斗就斗吧。”
几番打斗，小青已经比之前大有进步，却依然不是白素贞的对手。白素贞一个漂亮的回旋，剑锋只指小青的咽喉，他自己也有些气喘了。
“好了，够了，我不想再斗。” 白素贞放下剑。
“哥哥。”
“哥哥？不是白素贞吗？你算本事，弄得我那么生气，我知道你故意气我，看我是否紧张你嘛。”
“哥哥！我一举一动都让你猜中，我知道我有好多东西都未学会，叫得你哥哥，你一定会教我的。”
“学懂甜言蜜语了。不过我和你的缘份己尽，唔……”白素贞突然捂着小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伤了你？！”
“我身上已经有了许仙的骨肉，小青，我不可以再跟你在一起，你可以飞出我手掌心了。” 白素贞凄然一笑，一滴水珠从他眼中滑落。
曾几何时，他是许仙抬头之时，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如今他却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而小青，依旧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
然而白素贞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不能怪许仙，因为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容忍包涵。不信他变心，怜惜他失察。他不好，是呀，但他又怎么舍得承认他不好？但愿他没忘了，他那千多年的功力，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它一早溜了出来，离开他的身子，在后山之巅，大石后面，提笔练习书写一个“情”字——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哥哥，这是什么？”小青舔了舔白素贞脸颊的水迹，是苦涩的。
“也好，你连眼泪都不知道是甚么，到你知道的时候你会好痛苦的。”
“不会的，你有的我都有！”小青紧紧抱着白素贞，努力的挤眼睛，想哭出来。
“傻气，当你觉得自己好多事情都赢定的时候，还怎会有眼泪？怎会哭得出？小青，不要再迫自己，你不会明白，你没有人的感情，你不是想做回蛇吗？”
“你真的赶我走？”
“做蛇也好呀。”
“为甚么我觉得做蛇好的时候，你又说得做人不知多好，现在又说做蛇好。你是不是说谎？”
“做人有太多规矩，硬去做不能做一个好的人。”
“那么我回青城山，我以后都不会烦你！”
小青走了，白素贞只在心中祝祷，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眼泪，永远都不要受人间七情六欲之苦，千年如一日，永远逍遥快活！
小青负气出来，却看到前面那熟悉的月白色僧袍。清癯挺拔，出尘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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