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雷鸣大作,随着闪电一浪高过一浪。
才三月中旬,春分刚过,虽然说是过了惊蛰,却不该有这样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天气。
轰隆!!
又是一声闷响在头顶上炸开,门口两个站岗的老家伙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都是在德宗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算起来也小四十年了,大风大浪的见过不少。
只是今天的坎,德宗帝赌得大了些。
大殿里面,闪电将两父子的脸照亮了下,又瞬间黑了下去,烛火羸弱,背光的德宗帝根本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借着闪电的光亮,竟然看到老泪纵横。
聂怀担心,赶紧过去扶着老爹的胳膊,问:“怎么了这是?”
前朝的事情不过就是皇子争权夺利,勾结大臣而已,也就这个样子,怎么能给老爹愁成这个样子呢?
再说了,旭王虽然不堪大用,好在太子是个稳重的,守成不是问题。
聂怀躲开了那龙鳞宝剑,说:“您放心,前朝的事情不是有我吗,别发愁。”
说着将德宗帝往旁边榻上拉,却被老家伙给拒绝,转了下胳膊,很轻松挣脱了聂怀的钳制,反手剑柄递给聂怀,吓的聂怀甩腮帮子。
“这是干嘛?”
眉头拧得老高,却还是被德宗帝掰开了手指头,将龙鳞剑硬塞到他手上,并且那银白锋利的剑刃冲着老爹的胸膛。
烛火中,老爹的身影不算高大,但非常宽厚,刚刚的动作也很流畅,虽然平时不怎么展露身手,但王初是他的近侍,想来老爹的身手不会太差。
聂怀还是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问:“爹呀,我做错了什么吗?”
问这话的时候聂怀弓着背,仰着头,一种浑身无力的样子,看得德宗帝当下转头将那白瓷壶里的酒全都给灌进了肚子。
酒壶拍在桌子上,德宗帝低着头老半天,沉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味散发出来,让周围竟然多了些暖意。
老爹不好开口,聂怀就安静等着,顺手将龙鳞剑放回去,这才细细观察,之所以叫龙鳞剑,是因为剑身上浮雕着龙鳞,剑柄上也是龙鳞,虎口处一只龙头张嘴吐出剑刃,龙头上角须眉眼俱在,非常精细传神。
聂怀真想跟禁卫军要武器一样跟老爹求取这把剑,但是他不能。
历来只有皇帝配用带龙式样的东西,别人是绝对不可以这样做的,否则便是大逆。
砸吧着嘴,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将那剑放回剑鞘,稳稳得放在架子上,还立在那里看了好一会而。
“青山呀……”
虽然认了聂怀回来,也入了皇族宗谱,但聂怀为了曾经的养父养母不想改名字,说他们在地下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托梦都找不到人可怎么办,名字也就还是聂怀。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说聂怀,震慑四方。
“爹,心里有愧呀……”
说着,佝偻的身形好像又老了好几岁。
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聂怀就乖乖等着,转头灌一口酒,却发现酒已经喝空了。
生气一把将酒壶扔地上,心疼得聂怀一闭眼。
多好的东西呀,败家老爹!
好像是酒劲上来了,德宗帝脚步虚浮着将那把剑又拿了回来,扔了剑鞘又塞给了聂怀。
面对着聂怀将剑刃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说:“容山不派兵支援,是我下的令。”
轰隆——
一道闪电打下来,带着闷闷的雷声,过后便是更猛烈的倾盆暴雨,但聂怀听清楚了那句话。
只是疑惑得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德宗帝:“当年,你去容山,容山不增兵,一万多人战死…………
都是我的错……”
说话中间停顿哽咽,犹豫最后却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我没见识长生术,他们说只有你知道。
但,他们给我看了鲛人血的威力,无话可说。”
只能信服。
为了获得长生,哪怕多活十年几十年也好。
咣啷——
长剑落在厚厚的奏折之上,还是发出清脆的声音,却像万把刀剑一样击中了聂怀的心脏。
再次确认:“容山那一万多人本来就是去送死的?”
德宗帝痛苦得脸皮抽搐,艰难点头。
聂怀又问:“就为了我知道的那些东西?”
德宗帝再点头。
终于,聂怀忍不住,无力仰着头,好像这样能让他不想起那些死去的人的面容,但泪水还是从他的眼角狂奔而下。
努力吐出一口气,让心尽可量平和下来。
又问:“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愤怒怨恨的目光,直直,毫无遮拦得打在这个老人的脸上。
良久,德宗帝点头。
他得到了,一个比他更精明,更加又才能,也更加能胜任统治者这一身份的人——聂怀!
作为统治者,他不会后悔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因为那是徒劳。
他只能在自己的决定里,找到最有利的,最能帮助这个国家的因素,然后完善,加强,壮大,最后成为这个国家的基石。
但那也只是从一个统治者的角度出发,聂怀可不这么想。
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一万精兵不过是文牍上一个简单的数字,可能这个数字大了些,有些分量了些,但仅此而已。
可是对于聂怀来说,那是一个个飞扬的笑脸,矫健的步伐,灵巧的身子,也是陨落后一片片殷红,一个个凄美,一个个断绝的希望…………
此刻,聂怀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尽管几年过去,那些被树枝刮花了的笑脸,那些被大雪冻僵了的手臂,那些被石头埋葬了的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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