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枝枝只见过范妈妈一面，不太确定那个穿着干练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范妈妈，她站在一个棉花糖摊子后面，静静地看着范开雯的方向。
余枝枝看了好几眼，决定不上去打扰，而是先走到范开雯面前。
“别动！”范开雯用笔指着坐在凳子上有些拘谨的男生，厉声说。
男生肩膀一挺，一动都不敢动。
“雯雯。”余枝枝喊了她一声，凑过去一看纸上已经画出轮廓来了。她正要和范开雯说什么，她却一皱眉，“嘘，别说话。”
余枝枝闭上嘴，站在一边看着不说话了。
男生端坐在凳子上，表情十分僵硬，眼睛不断地眨啊眨，眼珠子到处飘。似乎感觉得脸颊有点痒了，又不敢伸手去抓，就扯动两下嘴角。
“都说了别动！”这下范开雯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了，把男生吓了一跳。
余枝枝发现范开雯未免太暴躁了点，开口道：“你别吼人家，看把人家吓得。”
范开雯坐了回去，叹了口气，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怎么了？”余枝枝低头问她，“平时不见你这样。”
范开雯努了努嘴唇：“你看棉花糖后边，我妈。”
余枝枝一愣：“你看见了啊……”
“她那么大一个人一直杵在那里，偷偷看着我，我能不发现吗？！”范开雯“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余枝枝沉默了一会儿，悄悄转头往那边一看，对上了范妈妈的目光。
她一直站在那里不曾挪动，面上没什么表情，可看向余枝枝的眼神里却泄露出一丝丝柔软和哀求。
即使有干扰，但范开雯在画画时总是能逼着自己一心一意，快速地画好，给了男生。
“谢谢！”男生一瞅画上自己的模样居然噗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鬼啊，我这什么表情啊？”
范开雯的眼睛往上翻了翻：“你就是这样。”
“我不是说不像，就是挺逗的，还蛮喜欢的。”男生拍腿笑个不停，直到发现范开雯脸色不太好，赶紧收敛住掏钱，“给你！”
“谢谢惠顾。”范开雯把钱交给余枝枝。
余枝枝这才抓住机会问她：“你不去跟她说说吗？”
“说什么？”范开雯给画板弄上崭新的画纸，“是她来找我，又不是我找她，为什么是我贴上去？”
余枝枝欲言又止：“可是……”
这时有一对父女走过来，父亲问：“请问小姑娘是给人画画的吗？”
范开雯点头：“对，一张三十。”
因为是简单的速写，所以收费没有比在咖啡厅画收得多。
“好，来。”父亲笑着抱住自己才四五岁的女儿，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乐乐，让姐姐给我们画张画吧。”
“好！”
其实小孩子才是最难画的，因为他们往往好动，坐不了几分钟就小动作不断，画到一半就要跑了。没想到这小女孩很乖巧，依偎在父亲怀里，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好奇地看着画板后面的范开雯。
“爸爸。”她喊道。
“欸。”
“我也会画画的，等回去我也要给妈妈画画！”
“好啊。”父亲笑起来，更加搂紧她，“等回去乐乐就给妈妈画。乐乐喜欢画画，那长大以后要不要像姐姐一样当个小画家呀？”
“要！”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乐乐是个小画家！”
看着这对父女，余枝枝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温暖，她弯了弯眼眸，看向范开雯。范开雯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画着，嘴唇紧紧抿着，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画好这张之后，父女俩给了钱道谢走了。
范开雯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有些出神。
余枝枝再转头看去，范妈妈已经不在了。
-
第二日晚上，范开雯也去广场上给人画画。第一天晚上她挣了有五六百，第二天人更多。
余枝枝负责帮她洗画笔收钱什么的，她总是忍不住往不远处看。
因为范妈妈又来了。她只是看着，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范开雯彻底无视了她，只是埋头画画。
“人越来越多了。”余枝枝看着围过来看画的人。
因为天气冷，范开雯的手早就冻僵了，指尖透着青，画一会儿就要搓搓手，凑到嘴边哈着气。
余枝枝说：“今天就别画得像昨天那么晚了，早点回去。”
范开雯点点头。
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还遇上一两个认识的人。余枝枝和同班同学打招呼：“你来这边玩吗？”
“对啊。”同学好奇地看看范开雯，“这是在画画？”
“嗯。”余枝枝笑着说，“要不要排个队？不贵，也就三十块钱，画得很好的。”
同学惊叹道：“哇……枝枝这是你朋友么？画得是真的好，唰唰两下就画得这么像！”
“是吧？”
“虽然挺想的，但我还是不画了，等下次吧，我在等我朋友。”同学站到一边，跟余枝枝闲聊着，“对了，你考得怎么样啊？我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心哇凉哇凉的，被我妈骂惨了！”
“我记得你成绩不差呀。”余枝枝说，“我考得其实也就一般。”
“得了吧！”同学立刻翻了个白眼，“我早就听说了，你考了年级第二，还说什么一般……我也想考得一般。”
余枝枝讪讪笑道。
“第一是叶时来着？”同学耸耸肩膀，“他考第一见怪不怪了，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好男友，我肯定不会考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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