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之后的第一天，早上第一节课因为老师的原因顺延了。
时楚早早起床去了学校，在校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耗到第二节课上了课，才慢吞吞往楼上走。
他怕被许至君赶出来。
他太害怕了。好不容易混到这里，好不容易赖在他身边，好不容易得了他的好脸色，昨晚全毁了。许至君肯定特别生气，昨晚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给他判了刑，今天怕是也不想见他。
如果早早进去了，被他当着面说一句，滚出去，自己会疯吧。
所以耍了一点心机。迟到十分钟，上课了，他就没办法说了。至于厌恶的眼神，只要自己路过他时忍住别看他，就看不到了吧。
这节课的老师是之前来蹭课时点过自己回答问题的那位，特别和蔼的老教授，应该也不会因为迟到一会而过于责怪。
然后中午的时候，脸皮再厚一点，求求他听一下自己的解释吧。或者不听也可以，直接发脾气也可以，只要不是被赶出去。
时楚盘算得好好的，转过转角到了最后一层台阶前。无意间抬头扫了一眼，脚步就迟疑了一下。
许至君靠在教室门口的墙边，单肩背着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是要进教室的状态。
时楚手有些发凉，悲观的觉得，他大概是宁可不上课也要把自己拦在门外。
可是无论如何招呼还是要打的。时楚几乎是拖着脚步走过去，吞了吞口水，“哥，早。怎么没进去？”
“来晚了。”
“不好意思进去吗？孙教授挺好的，不然我先进去…”
“我是说，你来晚了。”许至君终于抬眼。
“啊…昨天…”绕不开这个话题的，时楚自暴自弃道，“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起床晚了。”
“这么巧，我也是。”
时楚不知道许至君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没摆脸色没赶自己走已经够好了。于是朝他摆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但我没迟到，我等你呢，时楚。”许至君又垂下了眼，眼见着这句话说完时楚的手就不自觉地抓了抓衣角。
“是，有什么事吗？”他声音都有些抖。
“昨天那酒太烈了。”
“是不好喝吧？您没尝尝我给您备的那杯，那杯甜一点，口感更好。我该早告诉您的…”时楚胡乱说了好些话，“下回…下回，您再来，我给您调别的，行吗？”他央求道。
“酒不错。是我酒量不好。昨天第一次知道，酒品也不太行，喝多了，还带撒酒疯的。”
“是难受了吗？怎么，怎么撒酒疯了，跟谁？顾哥和三哥他们都在吗？”
“跟你。撒酒疯，胡言乱语说话伤人，还当众给你难堪。挺过分的。所以今天在等你，想给你道个歉。”许至君说完才又看向他。
时楚彻底傻了，连句打圆场的话都说不出来。昨天那破事，怎么可能是能用一句撒酒疯就掩盖得过去的。他揽了责任，道了歉，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退后了一步，边摆手边磕磕巴巴地说，“哪能，哪儿是你的错，你哪能给我道歉…”
“廖青黎骂过我了，说是我的错。”许至君的语气变得有些可怜巴巴。
这也算不上是说谎。前一天晚上散场的时候，廖青黎趁着顾知行去结账，又跟他说了两句。
“许二，你压抑着自己，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当你自己不好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许至君，你试试吧，给他个机会，有些人是折腾不走的，能折腾走的也配不上你的委曲求全。你不用害怕。”
许至君回去想了好久他说的话，反思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日子，竟然觉得未必没有道理。
这边时楚哪受得了许至君这受了委屈的语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怎么，怎么骂你啊。你有什么错？我，我去找他打架？”
“说我没听你解释，说我也有错不能都推给你一个人，说…”许至君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起了坏心眼，开始胡说，“说我应该跟你道歉求你原谅。骂得挺狠的。所以他才是你亲哥吧。”这话许至君之前也说过，可是今天说出来就变了味。
时楚哪能想到许至君还会跟他开玩笑，当了真，慌得不行，“你别听三哥瞎说。他就是因为点事心疼我，向着我说呢。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好恶，却一味希望你能自己猜到一切。你是被我一手惯出来的，可最后我甚至没告诉你原因就让你稀里糊涂地被抛下了。”
时楚滞了一下，没想到话能聊到这儿，往许至君身边的墙上一靠，跟他摆了一样的姿势，“是我不懂事，你说得对，我是捂不热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我那么好我还欺负你，这是报应。”
许至君想要看他就只能侧着头，“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句，不论何时，我都没想把你养废。不过也确实没养好就是了。”
“够好了。”时楚贴紧了墙壁，支撑着自己，“是我没有长大成你喜欢的样子，让你失望了。你是不是还挺后悔带我回来的…是不是遗传，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才那么不是东西。如果你带回来的是别人…”
书包松松垮垮掉到了胳膊，就卡在手肘，时楚也想不到去拉起来。手有些颤抖，眼眶也红了所以闭上了眼睛，垂头丧气地等着许至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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