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威武！”
“楚哥牛逼！”
“都滚蛋。别扯。”时楚笑骂了一句。
“楚哥，还是隔壁班那许至君来结账么！”
“是啊。怎么了？”
许至君那时候是那种好孩子和坏孩子都觉得佩服的人，学习好，打架又厉害。
小时候跟厉害的人玩就觉得自己也厉害起来了，现在有许至君这么厉害的人心甘情愿给自己跑腿，任自己作践，时楚也有些得意洋洋。
“没，就想咱楚哥真牛逼。前两天刚搅和了他们班聚会，耳光打得啪啪响，结果今天楚哥一句话，他还得老老实实来给付账啊。”
“…你怎么知道的？”
“都传开了啊。楚哥传授传授经验呗，你们什么情况，怎么能把人治得那么服服帖帖那么听话啊。”
时楚喝了杯白的，有点上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开始口无遮拦，“他啊？他要是你媳妇，也能听你话。”
“什么媳妇啊，哈哈哈，楚哥你喝多了吧。许至君是你媳妇啊？你俩处对象呢？”
“对啊，处对象呢。”
这是时楚第一次跟别人承认两个人的关系，但是时机和语气都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在场的人都以为时楚是喝懵了，随口就开始调侃，“呦，没看出来，楚哥喜欢他？”
“…喜欢什么啊？他啊？怎么可能。”
“那就是他喜欢你呗。那你跟人家处对象？渣男啊楚哥…”
屋里一阵哄笑，时楚切了一声，“有一个免费小弟和饭票，给你你不要啊？先处着，享受着，等什么时候腻了，碰见喜欢的了，就甩了呗。没什么不好的。他愿意。”
“楚哥你可以啊。那你们俩弄吗？那个？怎么弄啊？”
“什么啊？”
“上床啊。”另一个男生大声说道。
“嘿嘿，楚哥，听说俩男的都拿后面弄，有人还专门喜欢这个。你试过没有？爽不爽？”
“靠，想什么呢？我和他上床，怎么可能？”时楚嗤笑一声，“你可饶了我吧，一个大老爷们，身体构造全一样，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劲啊？我看着都嫌恶心，宁愿看片儿好么。”
“哈哈哈哈哈哈，楚哥说的对！”
时楚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机想问问许至君到哪了，怎么还没消息。
包房门被推开了，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见是服务员，都松了口气。有个男生还笑骂了一句，然后大声朝时楚问，“楚哥，你媳妇啥时候到啊？进来不？”
其他人也都放下心来笑了几声，打趣着时楚。
服务员侧了侧身朝身后问，“先生，您怎么不进去？”
刚刚说话的男生大概是真的喝高了，朝门口看了一眼，朝时楚示意了一下，“靠，楚哥，说谁谁来，你媳妇！”
许至君就站在门口，朝里面扫了一圈。这会儿没人出声了，到笑容都摆在脸上。只有许至君和时楚没笑。
“不好意思，走错了。”许至君像是给了个交代一般，说完转身就走了。
“楚哥，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许至君吧。他听见咱们说话了吗？”
“不能吧。听见了能就这么走了？听说他野着呢。听见了我估计得当场翻脸吧。”
“那可不一定，再野不也被楚哥治得服服帖帖的么。借他个胆子他敢翻天吗？”
“就是，还不就只能装傻，还挺聪明的。”
“你们都扯得太玄乎了，我估计就是没听见。”
屋里七嘴八舌地说着，时楚一句都没听进去。许至君听见了，他知道。他看到了许至君的表情，所以他知道，也慌了。
“我出去一下。”他说。
他从没见过许至君那种表情，尴尬，不甘，后悔，悲哀，认命，还掺杂着一点如释重负，所有交织在一起。那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一起生活了十年，他从来都很懂许至君，他知道底线，可是这次不一样。所以他慌到甚至等不到回家再问，自己就跟了出去。
他是在离餐厅不远的拐角看见许至君的。
许至君靠在墙上，这么一会手里的烟已经没了大半根，应该是抽得很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就只看得见拿烟的手一直在抖。
“许至君。”时楚走到他正前方面对着他，叫了一声，许至君动了动，没回应。
时楚破天荒地没发脾气，又叫了一声，“许至君。”
许至君抬起了头。
时楚看了他一眼，酒意瞬间散了个干净。
许至君哭了。不是红了眼圈含着眼泪那种，是真的，眼泪不停顺着脸往下滴的那种。他认识许至君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么哭。
许至君猛吸两口，把烟灭了，嗓子也哑了，“小少爷。”
“刚才…你怎么什么时候到的？”
“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就在这条街上。有一会了。”许至君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啊，丢人了。”
时楚觉得这话不对，生疏的很，有点不舒服，“刚才那帮人瞎说呢，你…”
“嗯。账我已经结完了，不过现在过了挺久了，你应该也不想听我求你了吧。”
“他们喝高了，我也…我也有点。你别因为这个闹脾气…”时楚说这话，心虚的很，强装着气势。
许至君只要看他，就能看出他的心虚，可惜他没看，自嘲笑了一声，“我怎么敢。少爷放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小少爷，再见。”
时楚越来越觉得心慌，没什么理由的，忍不住拉了许至君的胳膊，“你先回家等我，我有话跟你说。我今天晚上会回家，不跟他们玩通宵，我会回家，你回去等我…行吗？”
许至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时楚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点了下头。时楚这才放下心，松了手，跟许至君挥了挥手告别。
再见是许至君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楚回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他意识到了什么，开了门口的灯就连滚带爬地往二楼冲，还在楼梯绊了一下，摔在楼梯上也顾不得。
“哥！”
他好久没叫过许至君哥了，可是好不容易叫了，却没人理他了。
许至君拿走了行李箱，一些衣服，拿走了所有的相册，没拿银行卡，手机卡也放在了桌上。
时楚再也没找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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