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睡衣兜儿里掏出手机，张缝杭子和毛非的消息他都回复了，再没有未读提醒。
“就考前给我发消息祝我考试顺利...都考完一天了...”苏呈音揣回手机，脑袋蹭在陈祈的脸颊上撒娇，“你说，她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我不知道。”陈祈没法骗他，“想听我的建议吗？”
“嗯，要听。”
“身体难受了要去医院就诊，自己在家里琢磨只会拖延病情，心里难受了是一样的，找到那个让你难受的人把话说清楚，闷头猜测会越猜越困扰。”
苏呈音低落道：“那她要是真的不爱我了呢？”
陈祈会接什么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于是他只把拥抱收得更紧，亲吻温柔地落在耳朵边。
从山海观出来，T字路口的爬山虎葱葱郁郁爬了满墙，风一吹过就掀起簌簌翻飞的颤动，苏呈音伸手抚上去，手心被撩拨得痒痒，他笑起来：“还记得你摘了一片火红色的叶子给我吗？”
“嗯，在你日记本里。”不光记得，他还参与了标本，“要再摘片绿色的么？”
苏呈音摇头，伸手牵起陈祈：“时间过得好快，回想当时的场景就像在昨天一样，你揣兜儿站在这里等我，等过好多好多次。”
陈祈笑道：“我也记得，你哭得眼睛和脸全都肿了，哭过好多好多次。”
却又话音一转，变得温柔下来：“等会儿就不要哭了，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哭了，可以吗？”
拐进香樟小区了，两人默契地松开手，苏呈音依赖不已地故意挤着他走：“可我忍不住怎么办？”
陈祈吓唬他：“但凡你要有哭的征兆，开心的事情就算了，要是难过的事情，我立马把你扛起来就走。”
苏呈音被吓唬住了，也不挤着他了：“不行！你就在楼下等我，本来我也没想让你陪我去见我小姨的，你就在楼下，我请你去小卖部喝汽水。”
还喝汽水，喝太太静心口服液都没法放下心来，陈祈不容拒绝，换成他去挤着苏呈音走，两人在楼梯口拧巴了几回合后各自妥协一步，苏呈音允许他跟上去，但是只能躲在门外等着。
晚上八点钟，肚子还没有吃饱，咕咕声先叩门声响起来。
苏呈音朝陈祈看去，看他手心贴胃一脸无辜，便笑着压低声道：“再等等，忍住。”
陈旧的防盗铁门里是一扇木门，双层保护却不怎么隔音，都在家，有笑闹声，苏呈音在陈祈鼓励的眼神里拍响门。
“谁啊？”苏秋的声音。
“会不会是哥哥呀？”芯宇的声音伴随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一道传来，下一瞬光亮大盛，门开了，隔着防盗铁门的栅栏格，苏呈音看见他想念了半年之久的两张脸。
“小姨，”苏呈音扒到门上，他张口，不是哑巴倒像是结巴，“我，我来，我考完了，我来看看你，还有芯宇。”
“是哥哥！”芯宇几乎要跳起来，脚丫踹在铁门上哐哐响，“是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啊！哥哥你考得好吗？你肯定考得特别好是不是？”
“嗯！”苏呈音满心欢喜，“我也好想你，还有你妈妈，我好想你们！”
说着看向苏秋，却猛地愣住了，满心的欢喜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苏呈音被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神看得如坠冰窖，他喃喃道：“小姨？”
苏秋望着他，轻叹道：“呈音啊呈音。”
“小姨，我给你发消息了的，你不想我吗？”苏呈音慌忙地想要去掏手机，“你没有回复我，我等不及，我就自己---”
“老公！”苏秋仿若未闻，回头冲客厅里喊，“老公，过来！”
苏呈音疑惑着咬紧唇，他有不太好的预感，他想转头找陈祈求助，可他又不敢，怕露馅，怕苏秋发现陈祈就靠在墙边会大发雷霆，甚至要扬手发泄怒气。
可是...可是都四个月过去了，都小半年了，牵挂和思念都没能扑灭怒火吗？
芯宇还嘻嘻哈哈地沉浸在兴奋中，他两手去抓门把：“妈，快给哥哥开门啊，快啊！”
苏秋一把拍掉他的手，林楚恰时过来了，沉着脸，就好像几分钟之前满屋笑闹声里没有他一样：“你来---”
“老公，”苏秋打断他的话，拽起芯宇的胳膊拎起来，“你把儿子关屋里去，我跟呈音讲讲话。”
“不要！”芯宇尖叫着不从，“你们干什么啊！我要哥哥！你们说了哥哥回来了会让我跟他玩儿的！你们说谎！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进屋，我要哥哥！”
林楚拎小鸡崽子一样拎起芯宇，对苏呈音一声轻蔑地嘲笑：“你来干什么，考完了被学校宿舍撵出来了？那你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么？不比我们这个憋屈的破楼房要好？”
“老公，别说了！”苏秋紧蹙着眉心偏头嚷他，“你带着儿子快进去！”
林楚把大吵大闹的芯宇困在身前，胳膊被咬了一口也没松手，连拖带拽地路过茶几时还顺手把电视关掉了，随后又扬声道：“你那木板床，已经扔了，床和书桌都扔了，回来也没地方给你住！”
说罢“嘭”地摔上卧室门，隔绝掉芯宇一声惨过一声的哭叫，一时间整个客厅陷入了燥热和安静之中。
苏呈音有些晕眩，耳边长鸣不已，像是琴弦绷到极处的尾音，就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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