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端木琛的病房，病房外他的母亲周玲女士，哥哥端木熙坐在走廊的长凳上。
端木熙半搂着母亲，正在低声安慰她。
“周伯母。”白向羽走过去，愧疚叫面前突然老了好几岁的妇人。
周玲看到他，神色复杂，“小羽，你出来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白向羽脸上身上都还有伍思凯殴打的痕迹，之前在拘留所，警察给找了医生简单看了一下，没有重伤。
“我没事。伯母，阿琛现在怎么样？”
提起端木琛，周玲含泪道，“说是不一定能醒过来。左腿，也好不了了。”
白向羽走到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罩和各种仪器的端木琛，坚定说：“伯母，阿琛会醒过来的。左腿也会好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需要！”端木熙松开周玲，站起来，面色凝重，“我从警方了解到，这次的事全是因你而起，阿琛，也是因为你受的伤，你以后最好离端木家远一点。”
上次郭家的订婚宴，端木熙就看出来了，端木琛对白向羽只是一头热，白向羽显然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事。
“是，是我造成的。正因为如此，无论如何，我会陪在他身边。我和他的事，也不需要外人多说什么。”白向羽抬头看着端木熙，面前这个男人是海军大校，经历过的血雨腥风哪里是他这种平凡人能想象的，但是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可以退步的余地。
端木熙不快的眯眼看他，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下坚持住不低头的。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周玲心烦意乱的制止道，“小羽，我们已经联系了英国的医院，等阿琛情况稳定之后就会转院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没关系，伯母，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过去。”办旅游签证不会要很长时间，至少等到端木琛情况好一些了再想其他办法。
见白向羽口气坚定，周玲叹口气，看一眼端木熙，不再说什么。
儿子出这种事，当母亲的对始作俑者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是大家闺秀，即使生气也说不出重话来责备眼前这伤痕累累的少年。
在医院陪了端木琛一整天，白向羽傍晚才在周玲的再三要求下回家洗漱。
因为他实在太憔悴，人也有些恍惚。
端木琛还在医院，他不能倒下。
回到家里的时候，梁川坐在沙发上抽烟。
白向羽走过去，“哥，郭小姐那边怎么样？”
梁川摇头，疲惫说：“她不肯见我。”
“但愿不是最糟糕的情况。”白向羽在他身边坐下来，问：“有烟吗？”
梁川递给他一支，白向羽接了含在嘴里扭头对上梁川口中燃着的烟头，点燃后深吸一口。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
过了一会儿，梁川说：“这一次邹海恐怕会翻案成功。邹家，要乱了。”
“哥，去英国最快的签证要多久才能办下来？”白向羽问了一句不相关的。
梁川没感到惊讶，端木琛出事，那天在爆炸地点看到白向羽，他多多少少就感觉到了。
没有立刻回答，梁川把手上的烟熄掉之后另外点了一支新的，才开口，“小羽，你想好了？”
“……”白向羽沉默。
梁川冷笑，“行吧，我也不跟你吵了，吵来吵去，你最终还是不会听我的。你走吧。只是——”
白向羽抬头只是面前的男人，从八岁到二十二岁，十四年，他们相依为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
梁川最后吸了两口手里的烟，将剩下的半截捏碎在掌心，“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踏出这栋房子半步，我们就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就算见了面也做陌生人吧。”
掌心被燃烧的烟头烫伤，发出焦臭味，梁川把捏烂的香烟放在茶几上，起身往外走。
白向羽摁熄烟头，站起来看着梁川走到门口，出声叫住他：“哥！”
梁川停下来背对他。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梁川回头，看到白向羽面对他双膝着地，迎着夕阳深情而恭敬的看着他，“谢谢你这十四年对我的教诲。以后，小羽不能再陪伴在你身边，请你一定要注意身体，钱再多，权利再大，也比不上一副健康的身体。祝哥哥幸福！”
梁川不能承受的后退一步，连连点头，“好，好，白向羽，既然你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那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梁川气血攻心，头晕的抓住一旁的架子。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五六年的共枕之情，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白向羽站起来，上楼去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拿上相关证件，匆匆下楼，梁川坐在大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低垂着头，手里的烟随着夜风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哥，我走了。”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白向羽最后一次跟他哥道别。
梁川垂着头没有吭声。
白向羽到车库把车开出来，梁川仍旧坐在原地没有动。
院子里的花，大多都已经凋谢，只剩下萧索的绿叶灌木，白向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家，以及家门口那个形单只影的身影，然后扭头看向前方。
汽车远去的声音逐渐消失，抬头，庭院中呼啸的风声掠过，梁川把烟放进嘴里，双手捂住脸，滚烫的热流从掌心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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