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师惟遇见应将阑的前十多年的情感经历中，他几乎没有把哪个男男女女归在自己喜欢的那一个分组里。家世背景的敏感是一方面，令他总觉得接近自己的人带着某种不纯的目的。还有另一个方面，说来丢人，师惟很怕告别。
很少有人，甘愿好好地告别。
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师惟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而且，他好像已经过了可以肆无忌惮纯粹恋爱的年纪。高中，好像也还是很大了些。如果初中可以遇到应将阑就好了。好多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增长了年纪，对待感情反而畏手畏脚了，思虑的也更多，更何况，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呢。
师惟撑着脑袋，眸光直直地定格在第一排应将阑优美白皙的脖颈处。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今天是平安夜，虽然是外国人的节日，但每个人差不多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喜欢热闹，并擅长制造热闹。
高一的学生们也不例外，三中高一的学生们更不例外。圣诞节是不可能放假的，但平安夜却正好赶在了周五。
不过这对应将阑来说，并不怎么重要。他以前就算在国外，也没有阖家欢乐团圆过圣诞的习惯。倒是且栩和颜孜稔。
应将阑常常觉得奇怪，这两个人熟悉的很快，不多时就一副哥俩好认识了几百年的样子了，对于且栩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颜孜稔不是号称对朋友的要求很高吗？？
平安夜这天颜孜稔和且栩意外地翘了上午第一节语文课。师惟早早地坐在了教室里，应将阑瞥了眼师惟那排的空位，难得主动找师惟搭话。
“他呢。”
“出去买礼物了。”师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捧着应将阑的英语书背着单词。
语文宋老师好像已经习惯了且栩翘课这样的情况，听到师惟解释且栩好像是去医务室后也没太大反应。
下课铃刚响，宋老师前脚走出教室，且栩抱着四袋子东西便从后门走了进来。
班里有同学见且栩抱着的袋子好奇地凑上去想看看是什么。且栩大掌一挥，大气地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诶诶，今天平安夜啊，我请大家吃苹果，一人一个，别客气。”
教室里顿时响起拍手叫好的声响，纷纷开始感谢且栩小帅哥。
六班人数不多，但抱着有些重量的苹果袋子一个一个分发完，且栩也是费了力气的。他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袋子走到了第一排，朝着应将阑眨眨眼。
“大舅哥，平安夜快乐。”
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被放在了应将阑的桌子上。被点了名的“大舅哥”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不好意思不回应，于是只能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对且栩颔首示意。
“谢谢。”
应将阑对于礼物这种东西的概念只停留在新年红包上。那个男人虽说总是找自己的不对，但在新年时，却会多说几句祝福的话，顺便加一句臭小子，然后递上一个大红包。钱数是可观的，但这么多年了，应将阑一个子儿都没动过。
且栩和师惟这两个人，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在他们的定义里，把你当朋友，同学，那就不应该弗他们的面子，拒绝节日礼物这种事，应将阑干脆也不做了，他将礼盒塞进了书桌里心里盘算着中午放学看看周边有没有礼品店补给朋友们一份平安夜礼物。
第二节课是华仔的课，一进教室看到讲台上放着的红苹果难得没有表露出不开心。只是说了两句让大家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认真学习的官方话后就开始上课了。
经历了期中考试，应将阑的理科思维已经培养起来了，他接受知识的能力很快，脑筋活，学习成绩在国外的时候就很不错，虽然国内高中的课程与先前所学的很不同，但究其根本，也没什么难处，他聪明，除了物理，其他科目已经可以达到班级上层的水平了。
自从期中考试应将阑的物理没及格时，师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应将阑的物理似乎是在倒退，相比较生物化学和数学，他对物理的理解能力几乎是铅笔钻木头，钻不出眼儿就不说了，还不会曲线救国。只要是物理课一上，虽然坐在第一排的应将阑，却还是呈现出了一种放弃的状态。他的眸光还是在黑板上的，看上去是在认真听课，但听没听得进去就是另一说了。
师惟看着黑板上老师列出的公式拿起比和草稿纸飞速分解，再加上文字说明，写完后，在下课的时候送到了应将阑的手边。
“不用看他的，看我的。”
送上门的好意又是对自己很有用，应将阑自然不会拒绝，他干脆地消化师惟标出的重点后认真地将那张草稿纸夹进了物理书里。
等到他想起抬头说谢谢时，才发现师惟已经离开了。
下一节还是物理。预备铃响了之后，应将阑收拾了书本，抱着一摞草稿本面容淡然地从第一排走向了最后一排。最终坐在了师惟的身边。
“呵呵呵。”师惟趴在桌子上，亮晶晶的眸光赤裸裸地盯着应将阑看。
“欢迎回来啊同桌。”
应将阑没给一个正眼，只用余光不咸不淡地瞥了眼笑的欢畅的师惟，将刚打开的物理书合上，抱起草稿本，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回了第一排。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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