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大骗子！”近来郑离听他同桌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宋曜平时其实不太说什么话，一个人沉默的写作业，刷题，一个没有情感的作业机器。但写完休息的间隙，他就会嘀咕一个什么词，郑离刚开始没听清。
“大**子？”他试探性的重复，疑惑于几乎从不骂脏话的宋曜为什么性情大变。
宋曜懒得搭理他，说完这个词像泄了气一样趴桌子上，半天不说话，然后又像抽风一样弹起来，抓起笔继续写作业，恶狠狠地。
久而久之的重复，间歇性发病那样。郑离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骗子？谁啊？”
问宋曜，他也不说，但模样怪愁苦。
“咋了？有姑娘伤你的心？跟郑哥我说说，我帮你搞定！”
山中无猪哥，郑哥称霸王啊。
“你先搞定女神再说吧！”被呛了。
后来两人没再仔细谈起过此事，宋曜也没再弄这种带有戏剧性的行为艺术。只是有一天，郑离觉得自己大概是摸清了一点什么。
那是一节语文课，班主任派坐在后面的他们，去隔壁空教室搬套新的桌椅来。宋曜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弹起来，险些掀翻桌子，跑出去搬了桌子，还想再跑去搬椅子，被郑离拦住了。
一套新桌椅加在了他们的后面一排，但迟迟没有人来。
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插班呢？都很好奇地议论。
宋曜那几天明显的心情很好，和郑离的闲话也多了，有时刷着题，还能听到宋曜在哼一些调调，挺有异域风情。
一周以后来了个女孩坐在他们搬过来的位置上，头发短短，挺酷的，有点像男孩子。
“哦，我知道了，宋曜，原来你喜欢这种叛逆型的女生，别人还没转过来你就这么激动，可以啊你！”郑离的八卦天线接上了。
“没……没有！”宋曜习惯了开郑离的玩笑，显然没有习惯郑离反过来开他的，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还说没有呢，脸都红了？妹子你叫什么啊？”郑离转过头问。
“林淡。”妹子倒挺热情，还对郑离笑笑。
“听见没，人家叫林淡，你们好好聊聊！”郑离去推作业机器。
而作业机器自林淡来的那天起，显然是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比原来还要严重，歌也不哼了，话也不怎么说了，整个人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低落和失望。光是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明显可以看到他发呆的时间增加了，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焦虑感。
而这种焦虑感直接导致了宋曜同学某天和女生第一次的主动讲话。
那节体育课解散的很早，宋曜早早上了楼，班里还没有什么人，只有前排的几个努力刷题的学霸和坐后排的林淡。
林淡正在画画，拿着橡皮擦铅笔，改来改去，纸都要起皮了。心情正烦着，还老觉得前面有个人影在晃，想回头跟她讲话又不讲的那种。
“有话快说！”林淡甩出这么一句。
宋曜终于是下定了决开了口：“你参加中考了吗？”
“废话，当然了。”
“那你……为什么转学？”
“呵呵，和上个学校的老师闹绷了。”林淡倒也不隐瞒。
“哦哦，打扰了。”宋曜转过身去。
因为刚转来那天郑离无关痛痒的玩笑，林淡留意起了宋曜，她起先以为他真的喜欢她，因为那男孩很害羞，每次从前面传作业给她也不看她，躲躲闪闪，还不怎么爱说话。后来发现他的性格本来就如此，和女孩打交道是一视同仁的不知所措。
但其余的时候，淡淡的，不怎么笑，除了学习，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今天他主动找她讲话，还问起了关于她的事情，让她“受宠若惊”。还有转过身时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情绪，大概是这几天观察他以来，最鲜明的表情，像一簇火苗窜在眼睛里。
林淡的好奇又突然上来了，联系了诸多线索想了想，最后心底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那什么，宋曜，你是不是，想找一个没有参加中考的同学？”她坐直身体，拉拉宋曜的衣服。
宋曜起初没反应，听了她的话之后还是转过身，看着她。
“？”
“是这样的，我突然想到了，说起没参加中考，我弟弟算一个，感觉和你想知道的有关系。”似乎是看到了宋曜的某种疑惑，她有些着急的解释，“你和那个人，是没有联系吗？”
“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宋曜组织着语言，也在思考是否把这件事告诉这个没认识几天的女孩子。
“那就对了!我弟弟前几年去了一个什么叫星风的经纪公司，然后不知道被什么洗脑了，偏要休学去当什么练习生，那个公司也是有趣，不让练习生透露消息，家长这边也要能瞒就瞒！”林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宋曜本是无意听着，听到后面，怔住，有些东西对上了。
初二下学期，宋星烛仿佛是越来越困，怎么也睡不够，作业也是，空一大堆，一来就抄他的。
升入初三，大家都紧张起来，忙着升学，包裹着宋星烛的是另一种状态——举棋不定的焦虑，像在下某种决心。
还有越来越冷淡的情绪，收敛起来的笑嘻嘻，以及初三快一百天时在班里对李莎的小爆发。
他那时望着他，心底烦躁的激烈还没有完全缓解，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最后归于沉默。
是想……告诉他什么吗？不得而知。
“你弟弟现在还有联系你吗？”宋耀问。
“刚去的时候当然是联系了的，不过最近没有打电话来了，也不知道为啥，星风那边也不愿意透露。”林淡似乎对星风有不小的意见。
宋星烛……也是最近没有打来电话了。
原来不是因为我甩脸子啊，吓死了。宋曜想。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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