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低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和尚，摸了摸他的光头，笑道：“师父怎么教你的，能度人结下善缘，就要尽力去做，藏经阁内经书赠与有缘人，为师知道，那位女施主和经书有缘。”
小和尚轻声嘀咕了一句”明明自己也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僧人这一次开怀大笑，完全没了以前的严肃模样，看着自己亲手带入须弥寺的弟子如今已经能够给一些比他年纪还大的僧人讲经，心中就有了些安慰。
小和尚心窍剔透玲珑，发现师父与离开寺庙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于是胆子也就大了很多，看了一眼师父坚毅的侧脸，笑着拿出手中的经书，问道：“师父，今日读经，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希望师父能够指点一二。”
僧人看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烟云，淡然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小和尚脸色一滞，然后轻声抱怨道：“山下若是有一些女施主上山，碰上师父提几个问题，师父你哪一次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什么对徒弟反而如此苛刻。”
僧人脸色如常，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揉搓，笑道：“山下的女施主可是很有诚意的，哪像你，只会做个饭洗个衣服，好不容易讲经存下的一些铜钱哪一次不是被栗子这个丫头拐骗过去买胭脂水粉，你倒是能拿出点诚意来让为师看看啊。”
囊中羞涩的小和尚只能低头，“那也都是师父你拿的，佛祖又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诚意？”
师父狠狠敲了一下小和尚的光头，恨铁不成钢，大声训斥道：“难怪栗子说你笨，你想想师父这些年的称号，佛祖又不缺银子，给为师还能帮他们排忧解难，何乐不为？”
小和尚摸着有些发红的脑袋，不敢吭声，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悟净高僧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毕竟要是被香客看到师徒二人讨论香火钱，估计自己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和小和尚席地而坐之后，轻声问道：“慧明啊，为师当年提出的‘顿悟’一说，被很多前辈说成是大逆不道的荒诞行径，甚至连为师游历万里的所有收获都要一并否决，你说句实在话，为师给你讲课这么多年，顿悟两个字，是不是还算有些道理。”
上山这些年听课次数屈指可数的小和尚刚想摇头，不过想起刚才师父的责罚，连忙摆上一张笑脸，狠狠点头。
这些日子笑容似乎格外多的僧人满意笑道：“刚说你笨，看来还是涨了些悟性的。”
小和尚笑起来就会露出一双洁白的牙齿，两个酒窝令他清秀的脸庞增添了些可爱。
僧人思绪随着目光飘远，喃喃道：“当年为师和住持两人在老主持圆寂之后是最有可能继承衣钵的，只是最后为师主动放弃了住持的位置，选择远行游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师父不喜欢和女子争夺呗。”
僧人对于这个弟子越来越满意，嘴角的笑容也扩大了一些，“不错，为师一来是不愿意争，二来也是知道自己不适合当这个住持，这些年对你们严厉，只是因为担心一些事情，不过这次能够提前回寺，也算是为这种担心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慧明啊，你看看咱们现在的须弥寺家大业大的，又是西域第一寺，住持又是密教佛头，似乎是威风了，不过等你走出这里，去往更为精彩的外面的世界，就会发现，其实我们所处的地方，还是太小了一些。”
小和尚似懂非懂，不过对于出游的兴趣显然远远不及待在寺内陪着栗子姑娘玩耍来的大，似乎这个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修行的小和尚早就忘记了自己被师父待日须弥寺时的初衷。
看着开朗的弟子，僧人叹了口气，这些年逼着他博览群书，似乎还是自己过于心急了一些，明明自己就已经是离经叛道的典型了，还要求自己的徒弟能够在自己的安排下一步步走上巅峰，这本来就不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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