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太后抬腿便走,徒留丞相一人在哪儿发呆。月色凄迷,像离人的背影,月光下的薛丞相是满眼的不甘,只见他忽然握紧了拳头。片刻后,他也转头离开了。
我心里慌得很,也不敢多做停留,等薛丞相走了一会儿,我也悄悄的回了皇后的凤鸾宫。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了匙,在着急也是传递不出消息的。只能先做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早晨再做计较。
这么一折腾,以至半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想不通啊!太后是救薛丞相的,那透露给丞相消息的又是谁?那个扮猪吃老虎的皇帝,对于这一切难道真的毫无察觉吗?不应该啊,若是他透露给丞相,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是利用二人的关系,搬扳倒太后,可若是那样,方才他就该出手啊。而且,此乃为下策,作为皇室丑闻,皇帝面上也是无光的。这就让我更加想不通,这半日是风平浪静的,皇帝跟个没事儿人儿一样。就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便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一个宫女模样的走了进来,急匆匆喊道:“怜玥郡主,皇帝急召您过去!”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谁?”
宫女急切道:“是皇上!您快起来吧!”
我大肆耍横,一卷被子,哼道:“不行,就是玉皇老子来了也不行。我要睡觉,这才刚闭眼就这么多梦!”
那宫女急到不行,一面拉扯,一面急切道:“郡主,奴才得罪了!”
我反抗道:“哎!你谁啊!”
然而她一使眼色,好几个宫女涌了进来,强行给我更衣。这做梦也不该这样啊!
我一面被服侍着换衣服,一面打着哈欠不解的问道:“皇帝召我什么事儿啊?”
那宫女低声道:“皇奶娘要不行了!”
“啊?廖……”
我一惊,算了算日子,奶娘确实没多少时日了。那宫女点了点头,难怪着天还未亮的就召我过去,看时辰我可不就刚睡下一个时辰么!
半刻钟后,我匆匆赶到了奶娘住的庆年殿。太医跪了一地,我连忙跑了过去,摸了一下脉搏,怕是就在今夜了!这时候皇帝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了过来。
皇帝坐到奶娘床前,他轻轻碰了下奶娘的肩膀,红着眼说道:“奶娘,朕来迟了!”
奶娘气息孱弱,听见这声音才挣扎着睁开眼,温柔一笑,竭力道:“皇帝,我终于等到你了!”
皇帝有些动容的唤道:“奶娘……”
奶娘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道:“不迟……不迟……”
皇帝拉着奶娘的手,像哄小孩儿一样的说道:“奶娘,你有什么话要交代,朕一定替你办到,哈……”
奶娘抓住皇帝的手,竭力道:“王……昭……昭君……”
皇帝撑大眼睛急切道:“王昭君?王昭君是谁呀?您让朕找王昭君?”
奶娘紧抓着皇帝,急切道:“皇上的母亲……皇上……皇上你要小心呐……”
然而奶娘话还没说完,便一歪脖子,去了。
皇帝红着眼圈轻声唤道:“奶娘……奶娘……”
而这时候皇上才发觉,自己一直拉着的奶娘的手里紧紧握着半枚汉白玉雕成的玉锁。
皇帝将玉锁小心的取出来,一面摩挲着手里的玉锁,一面疑惑道:“王昭君?”
……
料理了奶娘后事,皇帝将我留下,摩挲着那半枚玉锁,朝我问道:“你觉得奶娘之死,可有蹊跷?”
我点头答道:“回皇上,一切正常,没有中毒,也没有外伤,奶娘走的很平静。”
皇帝刚要在问些什么,就听到门外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皇帝立刻站了起来,“母后!”
我刚要俯身去拜,就见太后娘娘便朝我摆了摆手。然后她由皇帝搀扶着坐在皇帝的旁边。
太后娘娘看着皇帝,一脸关切的问道:“听说,奶娘去世了?”
“嗯……”
皇帝眼圈儿泛红,抿了下嘴,很是悲切。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安慰道:“奶娘从小把你带大,难怪你伤心。哀家听到这个噩耗,也吃不下了。”
皇帝摇了摇头深深叹息,突然他转头朝太后娘娘问道:“母后,奶娘说……”
太后娘娘立刻摆手打断他,情真意切的说道:“奶娘一生辛劳,若她有什么遗愿,皇儿应当给她完成。”
皇上听到太后娘娘这话,反倒是不知如何开口。太后娘娘一顿,看向皇帝问道:“奶娘,她说了些什么?”
皇帝反复思忖后,吞吐道:“母后,奶娘……奶娘说,他让孩儿去找一个人。”
太后娘娘狐疑道:“什么人?”
皇帝眼神定定的说道:“王昭君。”
太后娘娘听闻眼神飘忽,似乎在思索。皇帝看了立即惊讶的问道:“母后,您认识这个人?”
太后娘娘连连摇头的否定道:“不认识,不认识,哀家不认识。”
……
回房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的母亲,不是在皇帝一出生就被废后弄死了了么?这王昭君,又是何许人也?通过我之前的观察,廖奶娘的为人,应该不屑于做这种扰乱是非的事!
但不得不令人生疑的是,一切,就是这么恰巧的发生在马上要揭露丞相罪刑的时候。奶娘去世了,仅仅留下只言片语,初听起来虽说没什么,但又总觉得是对太后不利。那句“皇上要小心啊!”的意思是小心其他人?还是指的前一句皇帝的母亲?
我在床上左思右想,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梦乡……
我再一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惊天大事,皇帝打算出宫私访,寻觅奶娘口中的“王昭君”。皇帝有次一行我并不意外,让我意外的是,此次薛丞相也一起随行。
皇帝嫌弃太医啰嗦,便下旨要我一同随行。他又寻了个由头,将远在异地的墨棠调了回来。
本来我是不想和这性情古怪的皇帝同行的,但如今墨棠不在,不亲自看着薛丞相,我实在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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