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用一根手指撩开报告的一角，不知道看了还是没看，又抬头蔑了俞北一眼，“你说是基于美感翻译，那这些翻译谁来评断是不是有你所谓的美感呢？”
“美感可能不会有具体的标准限定，文化背景的不同更是导致理解的不同。目标语言不仅需要清楚转述源语言的意思，更是要融汇源语言的文化习惯，再用目标语言受众能感受的方式加以润色，当然也不能曲解原意。一些例子可以很好地说明，其中一个经典就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两种语言文化的审美性都被很好地囊括。显而易见，这些经过打磨和修饰，深刻理解原作后贴合我们文化背景的翻译，通常被认为是有美感和令人印象深刻的优秀翻译。”
另一位鲁老师问：“美感有什么意义呢？理解作品的核心不就够了。”
“理解核心当然重要。但先根据对原作的理解，再加以修饰，而在追求精准直翻的基础上稍微转换是更需要追求的。文学离不开审美，而做文学翻译同样也要考虑到这一点。否则，现在机器翻译越来越普遍，人工翻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除了精准，我们还需要弥补那些生硬。”
这些问题明明已经包括在了刚刚五分钟的答辩陈述或者自述中，可这些老师却换着法儿地又提问一次，俞北只得重新解释一遍。
之后几个老师聚在一起，讨论过后，派冯老师为代表对俞北的开题提出意见。
他清清嗓子，慢条斯理道：“各位老师都觉得这个主题不够深刻，立意也不够有意义，自主陈述更是不够清楚，不应该给予通过，需要重新开题。”
俞北一愣，这老师说的每个字他好像都能听懂，怎么合起来的意思他倒一句也不明白呢？明明课题是他和金老师讨论出来的结果，也得到认可和签字；相应的，为此他也充分阅读许多文献。刚刚的陈述也自认为做得完整，没有频繁念稿子，还比较能够自圆其说地回答了那些问题。
怎么会不通过？
“刚刚有地方没解释清楚吗？我认为这个主题并不是没有意义和不值得研究。”
冯老师漫不经心地答道：“选题虽然在圈内可是是没有必要的课题，懂吗？美感不美感的，有意义吗？”
“我的主题是文学翻译，说美感不重要，”俞北听后克制着，淡淡问道：“老师觉得有道理吗？”
“用你教我？没通过就是没通过，废什么话。下一个是谁？来准备PPT。”
沉默地拔掉USB，俞北走回座位。
不通过就代表选定的主题被推翻，全部都要重新来过。手里演讲稿被揉成一团，俞北强迫自己深呼吸。
想起答辩前金老师的话，俞北给他发了消息。
「金柏水：别慌，我一会儿过来。」
收起手机，别人的答辩也没心情再听，烦闷地用笔在纸上划拉，试图想一些新的课题，可这会儿脑子一团乱麻，什么想法也出不来。主要是，借口太不高明了；他不能同意那些人说他原定的主题毫无意义。
这老师故意的样子，活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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