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方鸿怔怔的，周遭的喧哗似乎已成为布景，他眼中心中，只有台上那笑语盈盈的女子。
他知道这首歌，电影《双镯》的主题曲，小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放过，他那时虽然没钱去看电影，也有所耳闻，这首曾获第十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和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最佳中文歌词奖等诸多奖项的歌曲，是不少人心中永恒的经典。
唱得最传神的是梅艳芳，但他听过旗袍女子唱的之后，别人唱的如何，竟毫不关心了。
“小梁，愣什么。”有个和蔼的中年男人在他面前摆摆手。
怔忪在梁方鸿眼中一闪而过，他讷讷道：“这首歌太好听，入迷了。”
“歌？什么歌？”对方大为惊异，“刚才是舞蹈啊。”
满堂哄笑。
“我就说小梁不适合这种场合，看看，孩子别扭的。”
“是呀是呀，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还是太年轻，过于局促了。”
“……”
梁方鸿脸色微红。
奇怪，他明明……
再抬头看时，刚才独自唱歌的旗袍美人已经不见，真的如领导所说，一堆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孩子，手持文明杖，跳的青春洋溢。
难道是幻觉？
心里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结果，方才的感觉过于真实，以至于现在他心里悄然爬上失落的情绪。
不过自己本就是一介布衣，那样神奇的经历，一次也够了。
梁方鸿默默想，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安慰。
然而他没想到，第二次去会所，居然又看见那个女子了。
这次不再是一副古典打扮，看着台上背心热裤的朋克少女，梁方鸿大跌眼镜。
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久，真的是那个女子，虽然黑色眼线过浓，红唇如血，黑色的长发变成一股一股细细的鞭子，抱着一把吉他弹唱，但真的就是她。
这次唱的是《Remember me》。
两种风格大相径庭，但怎么听怎么好听，给人不同的感觉。
这次，他长了个心眼，小心留意周遭人的反应，他们一点儿奇怪的感觉也没有，好像在这民国风味的会所看见摇滚少女唱英文歌一点儿不突兀一样。
不对劲……
梁方鸿正呆呆想着，女子的脸突然放大，他吓了一跳：“啊呀——”
有人不满的回头，“小梁，搞什么？《夜上海》也有这么吓人？”
梁方鸿：“……”
他畏畏缩缩地道了个歉，旁边紧挨着朋克少女，他动也不敢动。
农村有种说法，鬼不是谁都能看见的，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那就是缠上你了。
那女子自来熟地倚在梁方鸿肩膀上，梁方鸿绷紧了身体，果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小哥，看你好久了，能看见我，不错嘛，”女子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百合，你嘞？”
“……梁方鸿。”
她继续凑近，不依不饶，“哪个方哪个鸿？”
梁方鸿此前从未和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他妈不算，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子，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方世玉的方，黄飞鸿的鸿。”
“哟，”百合眯着眼睛笑了，“这么有英气的名字，为何你只是个文弱书生？”
她倒随意，一举一动却能把人魂勾了去，梁方鸿别过头不敢看她，蚊蝇讷讷，“这……我也不知……”
百合噗嗤笑了出来，“好了，不逗你了。”
眼见宴席将散，她卷着他的领带，慢慢悠悠道，“下次我还找你说说话，”她扫了一眼他的衣服，“小哥可以换件洋气点儿的衣服。”
梁方鸿涨红了脸，这是他买得起的最好的衣服。
但因为百合一句话，他除了公务员的工作外，又私下打零工，无论是当服务员还是送快递，一周后，走出二手西装店，梁方鸿感觉自己疯了。
只是因为女鬼的一句调笑，他真的买了一套八成新的民国风味的背心西裤，店主还送了他一块怀表。
怎么向父母兄弟交代啊……他扶额，内心涌上深深的愧疚。
但等到一身酒红盘襟旗袍的百合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呀，真的换了一身衣服，跟我是不是挺般配的？”
“是的……吧……”
“真是个呆子。”
“嗯……”
“卡——”
陈导摸摸短短的胡子，很满意，这几场戏陈尊和唐棠配合的很好，几乎都是一次过，大家只是看着现场拍摄就被带入了情境中。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陈尊，唐棠，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也要保持啊。”
唐棠礼貌地道谢，陈尊只淡淡点了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是不是该放开了？”
唐棠有点咬牙切齿，陈尊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手臂揽着她的腰，还没有放开。
“你刚才动作有点儿不对，”陈尊脸上没什么表情，用力压她的腰，让她上身紧贴自己，“这个时候百合是天然的妩媚妖娆，你没有放开。”
这差别很细微，陈厉歌离得远看不明白，但两个当事人一清二楚。不，应该说陈尊一清二楚。
贴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唐棠很不自在，“你先放开我。”
“既然是演戏，就把你那点儿羞耻心舍弃吧，”陈尊眼角微垂，倒有点慈眉善目的味道，“不然，还演什么？”
说的话倒是跟菩萨的慈悲没有丝毫关系。
唐棠脑门爆了一根青筋，不行，稳住，稳住……
她稳定好情绪，下一秒，主动搭上陈尊的肩，往前一顶，言笑晏晏，“小哥，你说，我今天唱的歌，好是不好？”
她的眼眸盛了酒一般撩人炽热，声线略略沙哑，格外迷人，唇齿间腊梅的冷香暗涌。
陈尊怔住了，眉宇间带着一丝茫然，像极了梁方鸿被百合迷住的样子。
直到唐棠抽身离开，陈尊还维持原有姿势不动，双眸没有焦距，定定的望着空气。
*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甚至提前完工，就是每次拍摄完毕后，唐棠总是立马从陈尊身边跳开，好像他是什么吃人魔兽一样。
陈导一脸黑线：“小唐啊，你这是……”
唐棠笑靥如花，“陈导，我是怕浪费时间耽误陈老师的时间，拍完了我得继续研读剧本，争取一条过。”
虽然明眼人都看出唐棠不愿意跟陈尊多待，但人家确实快把剧本翻烂了，拍戏的时候没有什么失误，大家也都不说什么。
唐棠委实心累，为了不让陈尊找着机会对她进行“近距离”特训，她连吃饭的时候都在默背剧本——
绝不给陈尊一次吃豆腐的机会！
可能是她多想，自作多情，但就不想跟陈尊除了拍戏之外有别的接触。
要是陈尊的粉丝听到了唐棠的心声，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
哪有女人不喜欢陈尊的，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五岁小女孩，老少通杀好嘛？
唐棠冷酷无情的表示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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