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热源靠过来，长长的手臂搭在他的身上，有呼吸打在陈砚的脖子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头发毛茸茸的让人有些发痒。陈砚闭着眼反握住青年的手，“好久不见，阿初。”
“快结束了。”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终于要等到回家的机会了，幸好，还有陈砚陪着他。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事，”他想，只是我没保住你，可是你也不在乎。“下面是云顶天宫，你是要跟着起灵的吧。”
“嗯。”陈砚的声音飘忽清长，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陈初也不叫他了，他知道这些年陈砚都睡得不大好。
陈砚是被小汪煮的毛血旺的味道呛醒的，大蒜放的也太多了，红油漂了厚厚一层，香倒是香，就是冲。他懒懒散散起来以后把家里几个都叫醒了，张起灵正好打完太极回来，看见他点点头，也没对屋子里一股蒜味儿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所有的窗户都大敞着。
小粽子现在已经被小周养的白白胖胖，越来越像个正常小孩了，身上的毛也在慢慢脱落，应该是相当于蛊王升级了。而且这小家伙跟新回来的小姑娘迅速结成了姐弟。陈砚抓了抓头发，之前没管这个，短发短短几天就已经长到了肩膀，按这架势是要长回以前的长度。他弯腰把小粽子从那个箱子里掏出来，再从窗帘下卷成团的毛毛虫铺盖里挖出小姑娘，这一对姐弟就齐了。
吴邪刷着牙，脑子还不大清明，看着陈砚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的，一时没忍住，牙膏沫子呛得他咳了好一阵。要不是一大早就看见，他都要忘了自己的朋友陈砚其实是个老妖怪，你瞅瞅，还是儿女双全，后代不少那一溜的。
小周姑娘意外的喜欢这种东西，陈砚咳了一会没动那锅红艳艳的东西，他老了，早上最爱喝豆浆，要是配上油条和咸豆花就更好啦。他不仅自己不吃，还不让两个小的吃，给她们俩一人手里塞了杯牛奶按在了位子上。
小汪笑眯眯的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解下来，看着新来的小女孩儿喝了一圈奶胡子，特别可爱。他很喜欢这种家的感觉，哪怕父亲说这个女孩儿是他姐姐，没关系，他已经长大到可以养很大一家了，表面上他也可以把姐姐当女儿养。
天已经冷的冻骨头了，幸好这屋里开的暖气一直很足，陈砚吃完早饭就有些乏，还想回去接着睡会。他窝在沙发上，半耷拉着眼看一屋子的吵吵闹闹，吴邪来这之前应该也自己查过了，来问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十几年的时间差足够做很多事情，陈砚甚至不确定自己这么些年又做了什么大事，有没有从中布局。毕竟张家和汪家几乎是对立的，可是他是张家的守灵人，也是汪家的泄密者，手心手背可都是肉。他打了个哈欠，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万事没有绝对，至少在结局之前，他可以试一试。
吴邪并没能赖在这一早听完消息，王盟打电话说有人来店里找他，火气旺盛的小伙子火烧屁股一样跑了回去，走之前一步三回头要陈砚等他回来。
当天晚上吴邪才回来，眉梢还压着点喜色，也不知道是查到了些什么这么高兴。少年人藏不住话，“你不是说有盘不知道谁寄的磁带没看过？我托人去问机子去了，过两天就有消息。”
外边风挺大，传进屋里跟鬼哭似的，陈砚仿佛受着凉了一样，缩了两下，“知道点什么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电视剧反派似的，这时候按照一般规律应该会抽根烟，用特别大佬的姿势磕两下，然后慢悠悠吐出烟圈，眼神深邃又阴冷。但是这些都没有，陈砚穿着睡衣蹲在沙发上，怀里捧着杯白开水，无辜又懒散。
“你认不认识这种字？”吴邪到底还是有点心眼的，只拿了蛇眉铜鱼上抄录下来的文字给陈砚看。
陈砚接过那张折了又折的复印件，眼神都没变，“不认识。”
吴邪凑近了点，想看出点什么，然后就发现一个重要问题，“你拿反了！”
陈砚慢悠悠调转方向重新看，喝了口热水，“不认识。”
张起灵抓着毛巾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仔细一听，却是过去的花边趣事，没个着边的。吴邪突然打了个冷战，回头瞧了眼，没忍住多瞧了会，张起灵的身材还挺好，他心里酸酸的摸了摸自己松软的小肚子。
心酸的吴邪第二天并没有再来找陈砚，他现在和潘子见面还高兴着，心里虽然不少嘀咕，但是也都还压在心里，只等着某个关键人物也就是他的三叔回来和他一起商量，解开这些谜题。
外边天冷，陈砚入了冬就不大爱动弹，活的跟冬眠的动物似的。张起灵背上刀的那天，在门口看见了蹲着的陈砚，他下意识的回头望了眼陈砚的卧室，然后摇了摇头。陈砚要跟着张起灵，因为守灵人本来就是要保护起灵的。
陈皮阿四这个老家伙估计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陈砚，枯瘦的手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也没赶他，这就是默认了。陈砚倒是隐约觉得这老头似乎在哪见过，直到听别人叫他四爷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现在皱皱巴巴的老头就是当年水嫩的跟野生喇叭花一样的野孩子。这岁月可真是伤人啊，一转眼，都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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